執行專機任務的飛機停穩之後,過了有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飛機的艙‘門’這纔打開,不遠處站在車隊旁的一排肩膀上掛着一顆兩顆更有甚者三顆金星加麥穗的將軍們齊排向着飛機靠攏,其中便包括柳家老大柳扶搖,柳扶搖一身正裝,肩膀上那兩顆璀璨的金星在黑夜中被月光照的發亮,旁邊是北京軍區衛戍區司令部的某位大佬,肩膀上掛着一顆星,和柳扶搖並肩,名字叫秦中基,他是今天這幫人裡面職位最低,將星最少的人,但代表的意思卻最耐人尋味的。
兩人走在最後面,比起前面幾個將軍,這兩位的表情最爲古怪,秦中基的年齡比柳扶搖小兩歲,但頭髮卻禿了大半,帶着一眼鏡,很是斯文,少了些軍人的匪氣。
“老哥,十六年了,因爲當年對楊家的事情,許老一氣之下回了瀋陽,時間過的真快啊,十六年了,楊老走的時候許老都沒回來,現在何老爺子走了,許老卻回來了,這很耐人尋問啊,說不定哪天何家那位就去東北了,他可是在瀋陽軍區待過兩年的”秦中基扶了扶眼鏡,小聲說道。
柳扶搖掃了眼這個和自己相事多年的老友,爲人沉穩,有能力有魄力但卻很低調,平平淡淡並沒太多的野心,或許這就是他兩能聊的來的原因,一個願意當主角,一個願意當配角,幾年來衛戍區的位置大多數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他卻坐的穩當,不升也不降的,嘆了口氣說道“許老爲人耿直,又是老派軍人作風,不會輕易妥協,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所以在楊老的事情上,他堅定的站在了那邊,併爲此和何老有了芥蒂,一怒去了瀋陽,和楊老只是原則問題,但許老和何老是出生入死過的老戰友,就算是有再大的過節,現在何老走了,也該回來送最後一程了”
秦中基平淡的笑了笑,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也許只有許老自己知道,這個目前在軍中威望和資歷最老的老人戎馬一生,敢在軍委會議上當着某位偉人的面拍桌子罵娘,看似脾氣迂腐,可是卻有着大智慧,不然文.革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被整被抄,他卻什麼事也沒有,那位引領中國改革開放的偉人對他評價是‘許老小子就知道拆我臺,抗日戰爭的時候這樣子,現在還是如此,不過,我就喜歡這老小子”
衆位將軍走到離飛機有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等着飛機上那位老人再次踏上北京的土地,數秒之後,在一男一‘女’的攙扶下,一頭髮‘花’白滿臉都是老年斑,皺紋橫生,佝僂着身軀的老人緩緩的走下飛機,只是老人那眼神有種凌厲的殺氣,讓人不敢與之對視,老人在走下飛機的下一刻停下了腳步,目光有點呆滯,似乎在想着什麼,有種落寞的憂傷和孤獨,一瞬間周圍的氣氛都有點壓抑,老人強大的氣場影響着周圍每個人。
柳扶搖和秦中基也受到老人強大的威壓,呼吸變的不禁有點凌‘亂’,過了幾秒,老人突然嘆了口氣,擡起頭,那股氣場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站在不遠處的衆位將軍迅速迎了上來。
十六年,未歸,今夜,錦衣夜行……
一晚上,四九城的風‘波’依舊在凝聚中,各方似乎都在摩拳擦掌,而早上各大報紙的報道卻透出更多的意思,有些是整版,有些卻只是匆匆一段話,有些是主版,有些卻只是副版,尤爲是被南方系把持的媒體和網絡端口,都只是簡短的一句話。
解放軍301醫院裡面,劉老依舊昏‘迷’,劉清雯走了,劉建德又回來了,劉正華劉正平代替了韓子佳韓子雅,李三生柳伊然也被劉建德攆出了醫院,讓回家休息,昨天已經有數位領導人來病房看過了劉老,而今天那幾位最重要的估計也會過來,就在李三生和柳伊然要離開醫院的時候,一位身份特殊的老太太的突然到來讓整個劉家都感到意外,或者說意外也不意外,如果要去推算的話,老太太和劉家是有點‘交’情,但要按照情理來說,這份‘交’情又不屬於劉家。
老太太被一位少‘婦’攙扶着,在劉家衆人以及醫生的陪同下去了重症監護室,李三生和柳伊然走在老太太的另一邊,到最後,老太太徹底由着李三生攙扶了,醫生和劉建德一邊說着劉老的病情,老太太臉‘色’平靜的聽着,只是隔上一會就要和李三生說上幾句話,都是些安慰李三生的話,讓劉家衆人更是覺得意味深長。
老太太的到來,感到最意外的應該是柳伊然了,因爲老太太的身份實在是太特殊了,她代表着一部分人的聲音,柳伊然知道劉家和老太太以及那位關係不錯,卻不知道李三生和老太太竟然如此熟悉,像是‘奶’‘奶’和孫子一般。
這個老太太自然是李三生過年的時候去西山山腳下某個特殊小區見到的老太太,那個拉着李三生說以後我就是你的‘奶’‘奶’的老太太,如果當時有外人在場的話,便能知道老太太這句話裡面的能量,等於給了李三生一道護身符,以後誰要是對李三生下手,都要想想後果,以及隨即而來的反彈。
看完了劉老,老太太揮了揮手趕走了包括劉建德在內的劉家衆人以及醫生護士,只帶着少‘婦’和李三生柳伊然進了休息室,老太太坐在沙發中間,左邊是李三生見過的很有氣質並有兩個孩子的少‘婦’,右邊是李三生,老太太緊緊拉着李三生的手,柳伊然坐在李三生的旁邊,柳伊然之所以能進來,也是老太太發了話,老太太一句你就是我們家三生的媳‘婦’?柳伊然直接給愣住了,包括劉家衆人,柳伊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這話等於在給她身上貼標籤,只能看了眼李三生的眼神,李三生的眼神自然是肯定,柳伊然這纔敢點頭說“嗯,‘奶’‘奶’”
老太太慈祥的笑着說道“都說你有三生他媽媽的影子,也就怪不得三生這孩子能選擇你,這一切都是冥冥註定的,孩子,以後給‘奶’‘奶’好好照顧我們家三生,這孩子吃了太多苦,從小到大也沒個人心疼,本來‘奶’‘奶’還想好好琢磨着給他找個媳‘婦’心疼他,看到你,‘奶’‘奶’也就放心了”
老太太這話說的直接打了劉家的臉,劉家人也不敢吱聲,李三生確是感動的一塌糊塗,李家和老太太的關係他很清楚,當年那位老爺子走的時候,爺爺是聽廣播知道的,當天晚上爺爺拿着酒葫蘆在老槐樹下喝了個酩酊大醉,最後趁着酒勁拉着二胡吼了段《楊家將》。
“三生啊,有沒有再回咱們關中?‘奶’‘奶’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回去了,跟着老頭子一直住在南方,老頭子走了這纔回了北京,以前就是孩子們回去掃墓祭祖的,老了,也不敢折騰,也不知道老家是什麼樣子,老頭子走前還說準備回家鄉看一看,這也沒了機會”拉着李三生的手,老太太不由的就想到了故人故事,不禁有點傷心的說道。
李三生知道老太太想起了往事,人老了也最喜歡的是回憶,因爲只有回憶才能支撐着他們往下熬,所以老人們總是對孩子們說,多出去走走吧,不怕做錯事,就怕不做事,都是他們總結出來的人生道理,李三生恭敬道“‘奶’‘奶’,上個月回去了,給爺爺掃了掃墓,收拾了下老宅,家鄉一切都好,就是還是有點落後,等到秋天了,‘奶’‘奶’要是想回去看看,三生陪着‘奶’‘奶’回去”
老太太沒答應,因爲知道自己的決定是要和孩子們商量的,但她確實也想去看看那位老人,二十年沒見,卻最終‘陰’陽兩隔,似乎年輕時一起從關中出來的那批少年郎都已經先後離世了,一個時代也就這麼結束了,老太太的傷感又濃了幾分,說道“孩子,想你爺爺了?”
李三生很誠實的點頭“想爺爺了,看到外公這個樣子,就更想爺爺了”
老太太安慰道“你外公和你爺爺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一定會‘挺’過去的,剛剛醫生也說了,情況都穩定了,人老了就這樣,說不定哪天睡着睡着就沒醒來,都有那麼一天,‘奶’‘奶’也不例外”
李三生笑着說道“‘奶’‘奶’,你會長命百歲的”
老太太呵呵道“這孩子就知道哄‘奶’‘奶’開心,不過這話‘奶’‘奶’聽着高興,寬心”老太太剛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叫了聲“柳家妮子”
柳伊然輕笑道“‘奶’‘奶’”
老太太臉‘色’變了變說道“聽別人說,你們家對三生不滿意,你給‘奶’‘奶’說,是你父母不滿意,還是老柳頭不滿意,要不,我改天去問問他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們家三生哪點不好了”
柳伊然尷尬的不知怎麼回答,她離家出走的消息很多人都已經知道,柳家對李三生不滿意也有很多人知道,卻沒想到都已經傳到了這位老太太的耳朵裡,還好李三生趕緊解圍道“‘奶’‘奶’,沒有的事,我們還商量着畢業了先訂婚”
老太太跟個小孩子一樣說道“那就好,訂婚的時候‘奶’‘奶’一定去”
又聊了幾句之後,老太太的‘精’神狀況便下降了不少,少‘婦’提醒老太太該回去了,老太太這纔在李三生和劉家人的陪同下離開了醫院,老太太走了之後,李三生和柳伊然也出了醫院,李三生直接回了李家四合院,而柳伊然有事沒跟他一起。
傍晚的時候,301醫院終於傳來了消息,劉老醒了,安全渡過了危險期,前一刻還蔫着的劉家瞬間煥然一新,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