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逛花街
大家就又轟然散去,排成了隊。何方順鬆了口氣,原來他們排隊是在登記呢,姜艾倒也是夠機靈的。回頭看着長長的隊伍,何方順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他該怎麼辦?
王發正領着昨天的那幾十個人在大掃除,廠裡很多年沒清理過了,雜草叢生,一派頹敗的樣子。何方順叫住他,遞了根菸過去,兩人走到一旁,何方順說:“王師傅,這些事讓他們幹吧,你一會去車間裡看看,哪些機器還可以動起來,哪些需要做手術的……”
王發打斷了他的話,說:“我已經看過了,大部份還行。有的需要做點小手術,一會我讓人跟我一起去修。”
何長順一愣,現在才早上八點,他什麼時候看過的呢?再看王發那滿是血絲的眼睛,心裡明白,他應該是忙了一夜沒閤眼了。“王師傅,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廠子剛要復工,你可不能倒了。”
“我就不休息了,一會還得請個假,去給老婆子送飯。”
“行行,你不用請假的,隨時可以出去。”何長順又指了指那一排人,說:“對了,這些工人我都不熟,用誰不用誰,你也看着辦吧。”
“行。”
這樣忙到了中午,只是清理了廠區的一小塊,中午休息過後,大家又接着幹了起來。何方順和王發拿着上午登記的名單,討論起來。按何方順的意思是,廠子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幹起來,人留得越少越好。而王發的意思是將所有有技術或是生活困難的人留下來,但這麼一劃,就得留下一百多號人,顯然是多了,最後他只得咬牙挑了二十來個。
何方順心裡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些不厚道,他是新來的,對工人們不熟,正好可以挑人,而把這任何推給了王發,肯定會有上不了崗的人罵他。王發肯定是知道的,但也可以確信他確實是想廠子好。
“等廠子好起來,肯定還會要人的。”何方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有多虛僞。
“廠就算搞得起來,也要不了這麼多人,所以安排一部分人先下崗是勢在必行的。”
“這個問題稍遲一些考慮。”
正說着,有人敲門,何方順一看,來的是個四十歲的中年人,長得很富態,西裝的兩個擺之間凸着一個大肚子,人沒進屋肚子先進了。“師傅好,小德子給您請安了。”他笑嘻嘻地學了個太監給老佛爺的請安禮。
“小德你來了呀,快請進。”王發親自將來人迎進屋,又將何方順介紹給了他,“德子,馮德,我過去的徒弟,當年學手藝學得亂七八糟的,沒想到有經商的本事,現在在寧波開了個工廠。”
何方順立即明白,馮德顯然是王發叫來談業務的,忙握着馮德的手說:“馮先生,你可是廠裡出去的,關鍵時刻可要幫我們一把呀。”
“那是必須的。”馮德笑說,“我呢,最近在跟國外一家企業談合作,整天飛來飛去的,不過再忙,我師傅一句話,我立馬得像孫子一樣趕過來。”
王發笑了起來,捶了他一下,說:“這張嘴還是那麼能說會道,難怪可以做大生意。”
坐下來後,馮德說自己手頭就有個加工單子,給一個企業做批滑輪,活不大,但要求比較高,他的工廠雖然能做出來,但投入的人力物力划不來,如果廠裡有興趣,他可以轉包過來。
何方順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應了下來,開張第一筆,他根本沒想到賺錢,只想着讓這麼多工人有事幹。
不過說到具體合作條件,馮德就有些含含糊糊了,任何方順繞來繞去,他卻有意識地避開。一旁的王發緊皺眉頭,不快地說:“德子,你做了老闆的人怎麼還這麼支支吾吾的,有什麼要條件就說出來吧。”
馮德笑說:“師傅,我確實是有個條件的,但是,說出來的話,您別打我。”
“少囉唆,有屁就放!”
“我要何書記親自帶我去逛逛花街。”
何方順一聽,頓時愕然。花街原是市裡的一條郊區花農自動聚集的一條路,時間長了,也就成了花街。不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成了紅燈一條街,已經有很多年曆史了。一到白天,這裡人跡罕見,每個店鋪都關着。但一到晚上,這裡卻是燈紅酒綠,鋪子裡,馬路上,滿是衣着暴露的女人遊走,拉客。
他原以爲馮德會提出什麼條件,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怪異要求,不由得愕然地看向王發。王發已經瞬間變了臉色,他拍案而起,吼道:“馮德,我就知道你小子記着恨,可沒想到你這麼下作!”
馮德也變了一副冷冷的面孔,說:“師傅,當年我才二十來歲,沒結婚,沒女朋友,不就是去了那一趟嗎,廠裡的領導像逮着多大的事兒一樣,又是通報批評,又是開會做檢查,受了一遭罪後,完了又TMD讓我下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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