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8:萬家燈火中,是不是曾經有一盞也爲她而亮

在常以軒的軟磨硬泡下,尹涵總算是磨磨唧唧的給公司告了假、磨磨唧唧的整理了行李、磨磨唧唧的和常以軒一起回A城……

在候機室裡,尹涵一邊掰着手指頭,一邊嘟囔着“一定要回去嗎?有沒有打商量的餘地呢……我其實……其實一點也不想回去呢……”

常以軒聽見了尹涵小聲的嘟囔“說什麼呢,臭丫頭?”

“唔……以軒,我們可不可以不回A城啊……或者咱們改天再回去?”

“嗯?小涵,你是答應過我的。”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

“哦?小涵要不要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

“以軒,我害怕很多,我害怕靠近那片土地,害怕回到以前的老房子,害怕去見媽媽和外婆,還害怕……害怕看見他。”

他?常以軒知道,那是她的父親,現在她對生活的態度和樂觀確實和以往不同了,尹涵變得平易近人了很多,但是,她對她父親的態度和心裡德那塊疤始終沒有完全消除。而之所以堅持讓尹涵回A城,也是抱着一個解鈴還許繫鈴人的想法,只有在A城,也許所有的問題和所有的心結才能迎刃而解。

“小涵,害怕什麼呢?你不是還有我嗎?”

“嗯,我知道的,以軒,可是……”

“好了,丫頭,這只是去一趟A城,你當是去見見老街坊也好啊,還擔心什麼呢?小涵,媽媽和外婆很想你的。”

“我……我知道了,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我也想念外婆和媽媽了……”

到達A城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了, A城在南方城市,一年四季都有綿綿不斷的雨,一下飛機,一股溼潤的空氣鋪面而來,尹涵好不適應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怎麼了?感冒了嗎?”常以軒問

尹涵回頭對常以軒搖搖頭“我沒事。”

“沒事就好,我定好了酒店,今天剛剛到,挺累的,好好休息一下。”

“嗯。”尹涵其實挺感謝常以軒的,她知道常以軒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幫住自己解開自己的心結,而且一直都以一種安撫的心態來愛着自己。尹涵既是感動也是感謝。

濛濛細雨淅瀝地下着,尹涵將頭靠在車窗邊,看着窗外瞬而劃過的風景,似乎有點似曾相識,但是卻連一絲絲它舊時的模樣也記不得了。

看着窗外模模糊糊着、星星點點的的燈火慢慢在眼前密集,五彩斑斕,思緒又飄回到很久以前……

也是同樣的小雨、同樣也是傍晚的時候,18歲那年,尹涵帶着自己可數的幾點行李,從這座城市的另一端,穿越整個城市,她看着窗外一點一滴往後倒退的景象,看着越來越稀疏的燈火,帶着一種悲哀、一種難過,還帶着滿滿的恨,下定決心,誓言一輩子也不要再回到這個地方!

如今,9年時間也許也沖淡了一些情緒,尹涵確是成長了,她嘗試着原諒,嘗試着理解,她想說,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到達酒店後,常以軒交代尹涵要好好休息,注意不要着涼,便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尹涵知道,常以軒太瞭解自己了。現在的自己,確是需要一點自己的時間來理清自己的思緒。在G市時,自己兩百個不願意,而在飛機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後,腦子亂亂的,剛一下飛機,各種熟悉和陌生感就撲面而來,隱藏在心底的一些畫面也像過電影一樣在腦海裡不斷的出現。

直到現在,尹涵得腦子還是漿糊一樣亂七八糟,攪也攪不動,連個頭緒都摸不着……

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尹涵拉開窗簾,倚着*邊坐下,這是A城最高的一棟建築從窗外看去,大大小小的街道,星星點點的燈火,還有密密麻麻的人羣……

原來這裡不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樣安靜了。

很多年前,自己也是像那些人羣一樣四處晃盪,也是四處走街串巷去任何一個外地人不知道的有意思的地方,在那些星星點點的燈火裡,也有一盞是爲她而亮起的……

可笑的是,現在,在這個自己如此熟悉的城市裡,自己卻只能淪落到住在這個奢華到冰冷的酒店……什麼時候起,於她而言,也成了這個城市的外人了?

尹涵在路上一直在反覆的問自己:自己於這裡到底還剩下些什麼?愛嗎?可是在外婆死去的時候,她不是已經在這裡失去了所有的牽掛了嗎?那個他,那個自己的父親,自己是真的什麼都不再介意不再恨他了嗎?可是,爲什麼從下飛機到現在,一直都有種莫名的情緒在心裡呢?這到底是什麼感覺?

尹涵不得不直搖頭又直嘆氣:尹涵吶,自欺欺人的把戲你也玩兒的夠多了。你就真的不想去看看外婆和媽媽嗎?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想去看看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了嗎?你就真的不恨也不想看到那個是你父親的男人了嗎?呵!尹涵,你好,你真好。

尹涵拉上窗簾,轉身,用手背一抹,一臉的溼意……

躺上*,用被子將自己牢牢的捂住,尹涵安慰自己:睡吧,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好好睡一覺吧……

那一晚,尹涵又夢到了自己四歲那年,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候。

媽媽說“小涵去街口看看爸爸回來了沒有好不好?馬上就要吃飯咯,有小涵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呢……”

尹涵站在小路口遙遙的望着,不久就看到了爸爸風塵僕僕的回來了,尹涵跑過去抱住爸爸“爸爸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呀?媽媽在家做了好多好吃的呢,爸爸我們快回去吧,媽媽在家等了很久了呢……”

……

最後的畫面停留在一個寬大的男人抱着一個小女孩兒的背影,似乎從背影就能看得出,他們一家都很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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