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壓制到了極點,往往意味着不顧一切的反擊——
徐子青便是如此,被人這樣逼到了生死邊緣,一切驚恐早已煙消雲散,困獸猶鬥的氣勢直衝頭頂,令她再也不急着倉惶逃離,而是猛地回頭,嘲諷的看向江世軍:“謝謝江總告訴我這些,比我用竊聽器聽到的信息有用多了。”
徐子青說着已拿出包中的手機,當着江世軍的面作勢要撥號:“相信我妹妹聽到這些消息後會比我還要感激江總。到時候徐氏成功擊退了敵人,我們等於欠了江總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可惜她的這番話並沒有擊碎面前這個男人的自信,他彷彿對她的這番話沒有半分忌憚,徐子青想要解讀他嘴角那抹有恃無恐的微笑,可惜一頭霧水,她警惕地上下掃了眼江世軍,繼而失笑:“這是公衆地方,難不成你還敢殺了我滅口?”
江世軍依舊安安穩穩坐在那兒,絲毫不爲所動,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個……跳樑小醜,他的這番表情令徐子青皺眉的同時,江世軍悠悠地說:“內線交易、挪用公款……你覺得我把這些罪證交給警方之後,你會做幾年牢?”
徐子青撥號碼的手指剎那間僵住。
“還有,你不會真以爲我用來收購徐氏的資金只有45-50億吧?”
彷彿被利器瞬間刺中要害,徐子青的雙眸嚯地圓睜,滿眼的不可思議。
那不可置信的樣子,那如受驚小動物似的惶恐地閃爍着的瞳孔……江世軍極其享受地一一審視過後,又說:“我早就發現了你的竊聽器,你覺得我爲什麼直到今天才揭穿?我放給你的那些假消息,能夠一步一步地引誘你妹妹賭上一切資本去翻盤,只可惜這會是個無底洞,只要你妹妹一天不放棄,那麼不久之後她就會失去徐氏,並且債臺高築。”
“……”
“無論你們做什麼去挽回,結局永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江世軍的語氣刻意一頓,在這個女人臉上看到了令他十分滿意的瀕死般的表情後,才慢條斯理地落下最後一記重擊,“——破產。”
所有的反擊都被這個強大的敵人的三言兩語給攻破。
周圍突然安靜極了。
徐子青許久之後才徹底反應過來,她的目光已不是驚恐,而是一片絕望——比起害怕,絕望纔是最可怕的。
這個時候,江世軍終於站了起來,踱着步子走到徐子青身旁:“要知道你爸爸已經把徐氏交給了炎涼,這裡面根本沒你什麼事,如果不是你硬要插手進來,我其實是可以放你一馬的。”
江世軍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的看着這個年輕女人的臉,最終擡起手來,憐愛地撫了撫她僵硬的側臉。隨即而起的勸慰的笑容,比他的這番動作更加虛僞:“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你妹妹,她就算傾家蕩產也會繼續守着徐氏。你呢?難道也願意陪着她傾家蕩產?”
“……”
“你媽媽可是做了大半輩子的小老婆,纔好不容易替你、替她自己爭得了那麼點遺產。”
徐子青心中某根弦頓時被殘忍的撥動,她機械地轉頭看他,一片空白的眼睛裡,悠悠地滋生出了一道正中下懷的光,這自然沒能逃過江世軍的眼睛。此刻的江世軍,就像個勸人向善的過來人,拍一拍徐子青的肩:“你雖然愚蠢,但是你起碼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自私。你大可以把我告訴你的這些轉告炎涼,只要你不怕坐牢出來之後,你會變得一貧如洗。”
“……”
“要是我是你,我就拿着我得到的這些遺產,到國外過自己的安穩日子,不趟這淌渾水。”
語畢,幕落,江世軍收起那一臉的勸慰,也收回了放在徐子青肩膀上的手,帶着滿心滿眼的冷然離開。留徐子青一人,站在這空蕩蕩的辦公室裡,面上毫無表情,心中那根弦卻是直到許久之後,才重新恢復平靜。
徐子青低頭看了看手機上那一串沒來得及撥全的號碼,搖搖頭,似乎想要揮去某種可怕的想法。她繼續撥號,動作卻是一點一點緩慢下去,直到最後,徹底停下。
明明是安靜的、似乎連呼吸聲都沒有的辦公室,徐子青卻彷彿聽到了一個聲音,幽幽地在耳邊迴盪:
你大可以把我告訴你的這些轉告炎涼,只要你不怕坐牢出來之後,你會變得一貧如洗……
一貧……
如洗……
三天後。
炎涼起了個大早。
這段時間都是蔣彧南負責做早餐,這一天炎涼卻破天荒的打算勤快一回。
蔣彧南則是在經歷了一段漫長的噩夢之後,從夢境中驚醒。相同的夢在這段時間裡頻頻上演,以至於蔣彧南也早有準備,猛地睜開的眼睛的同時,已成功的令自己的神智從夢境中抽離。
只可惜在看到見空無一人的牀邊時,不起然地又墮入某種惶恐。
空落的牀,沒有她存在過的痕跡……這一幕,和噩夢的開頭何其相似……
就在這時候,門邊突然出現一抹身影。蔣彧南循聲看去。目光是半秒的板滯,半秒後,已將一切粉飾:“起這麼早?”
他笑問。
炎涼也是回以一絲甜笑:“快起來,再煎個蛋早餐就算完成了。”
蔣彧南有點不置信,可見她圍着圍裙手裡還拿着鍋鏟,只得已最快速度洗漱完畢、來到飯廳。果然有一桌賣相不怎麼樣、但看了卻讓他食指大動的早餐。
見他站在餐桌邊一動不動,炎涼踮起腳尖自後摟住他的脖子:“愣着幹嘛?”
蔣彧南那複雜隱忍的目光在扭過頭去回視自己妻子的那一刻,已經被一派的輕鬆愜意所替代:“如果我說,這是我十多年來頭一次吃到別人爲我做的早餐,你是不是能允許我不忍心把它們吃了?”
炎涼眸光一怔。
但很快她就帶着埋怨地笑開:“誰信?堂堂蔣彧南,多得是女人願意爲你洗手作羹湯,怕我做的難吃,還找這麼個理由。”
說着已雙手按在他肩膀上,把他按坐進餐椅裡:“我現在命令你,全部吃光。”
蔣彧南也沒再解釋,她手又環上他的脖頸,半趴在他身上,等着他吃第一口後發表些意見。蔣彧南卻只是笑着,切了片培根,回身送到她嘴邊:“你今天還回徐家大宅陪你媽媽?”
“是啊。”炎涼麪帶擔憂,“我媽媽最近心情不好,身體似乎也比以前差了。我想多陪陪她。”
說完此話的半小時後,炎涼坐上了前往明庭集團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