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最後的一絲餘暉被黑暗徹底吞噬的時候,杭州城也終於迎來了異常繁華的夜晚,樑任婷和柳伊然從小茶樓裡面出來,走在西湖邊上,微風從她們臉上吹過,帶有絲絲的寒意,貌似在告訴着她們秋天即將成爲過去,冬天正在一步步的臨近。
柳伊然帶着淡淡的微笑饒有興趣的看着西湖邊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覺得每個人都有着他們的故事,他們來來回回的在這個世界裡面交叉着,便有了這個社會。
“伊然,你不怕何家公子來杭州找你,到時候他和他如何面對?”樑任婷輕聲問道。
“他不會來的,他是那種看似平易近人,卻高傲到骨子裡面的人,只會等我回去,卻不會來找我,說俗點就是面子”柳伊然聽後有點好笑的搖了搖頭說道,何家的人,從老爺子到何清明,都一樣,有着自己死認的理,普通事情可能會低頭,但重要事情上卻從來不會低頭,這也是爲什麼老爺子在那一代的時候威望頗高,如今何家卻沒有人能拔尖的原因。
“不來最好,省的兩個人到時候真遇到了,讓你難受”樑任婷點了點頭說道,其實她擔心的是何家公子會對自己有意見。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她?”樑任婷轉頭問道,柳伊然笑而不語,繼續往前走,樑任婷看到柳伊然沒有回答,便也不再追問,她從來沒有想到柳家女人會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以至於當出聽見她逃婚的時候,會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兩個人在西湖邊上走了多半個小時,在星巴克喝了一杯咖啡之後才分開,樑任婷開車走了之後,柳伊然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她的背影顯的有點孤獨落寞,當走到中國美院對面,看到一個穿着破破爛爛渾身骯髒的大概五六歲的乞討孩子的時候,下意識的停了下來,或者說她想到了某個人每次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都會毫不猶豫的掏出所有錢然後傻笑的對着自己說道出來混都不容易,柳伊然掏出錢包,取出幾十塊錢放在孩子的碗裡,絲毫不怕髒的摸了摸孩子那滿是污垢的臉蛋,看見孩子乾淨的讓人震撼的眼睛會心的笑了笑,然後繼續往前走。
她在法雲安縵只住了兩天便搬了出來,每天數千美元的消費讓她想繼續住也住不起,要想繼續住在法雲安縵,要麼用錢要麼用情,從法雲安縵出來之後她便搬到了西湖邊上這個緊鄰中國美院的小區高層,能一眼看見西湖的風景,旁邊便是清河坊,這是樑任婷給她找的地方,雖然身處鬧事卻也異常的安靜。
等到柳伊然孤身回到小區的時候,便看見停在樓下的一輛大衆途銳,只是車牌卻是掛着南京軍區南c的軍牌,柳伊然皺了皺眉,不爲所動的繼續往前走,等到她走到離大衆還有五米的時候,從車上便下來了一個穿着一身乾淨整潔威嚴的軍裝的男人,男人看着柳伊然嘆了口氣。
柳伊然看着男人淡淡的說道“你是代表你自己,還是代表我媽?”
男人苦笑的說道“代表我自己,那我們能談談嗎?我從蘭州到杭州,總不能讓我吃閉門羹吧”
“好”柳伊然點了點頭說道。
這個男人便是當初李三生在交大門口看到那個來接柳伊然的兩槓一星的少校軍人,他叫周國凱,今年二十八歲,柳伊然二姨的兒子,從小便和柳伊然的關係很好。
“本以爲是二姨夫最先來杭州,卻沒想到是你”柳伊然和周國凱並肩走在小區裡面,小區的路燈將兩人的影子無限拉長,柳伊然釋然的笑了笑說道。
“如果我不來的話,那肯定是我爸要來,不過我想你肯定也猜到是我來”周國凱聳了聳肩說道,他可以肯定的是,今天他來之後,便有無數標着柳家標籤的男男女女會來杭州。
“你也勸我回北京?”柳伊然冷笑的問道。
“伊然,算上柳家,年齡最小的屬我們兩,我們兩從小一起長大,你瞭解我估計比了解你自己都要清楚,你覺得我是要來勸你回北京的嗎?”周國凱無奈道,從小到大,最瞭解他自己不是他,而是這個只比他小几歲卻要成熟無數歲的表妹,或許是和她待的時間太長,潛移默化的受了她不少影響,爲人處世頗像她。
“那你來杭州幹什麼?”柳伊然笑道。
“你難道不知道嗎,伊然,不要自欺欺人了”周國凱轉頭冷靜的看着柳伊然沉聲說道。
柳伊然沉默不語,繼續往前走,這已經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沉默了,柳伊然沉默了並不代表周國凱不說話了,周國凱有點生氣的說道“既然你當初選擇了他,我便會一直支持你,今天的結局在你當初做出選擇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不然你也就不是我心目中的柳伊然了”
柳伊然繼續不說話,那天晚上的選擇她從來不後悔,從小到大,她最不後悔的事情便是那天晚上的選擇。
“可是表哥心疼你,你這樣讓自己陷入兩難,很苦很苦”去年在交大思源學生活動中心的元旦晚會,他一直都在,所有的一切他都在看在眼裡,或者說他是最瞭解李三生和她感情的一個人,那天晚上她一直跟着他,她看見他在小飯館裡面肆無忌憚的喝着烈酒,他看見她扶着他一起進了酒店,他又看見她艱難的從酒店裡面出來。
“表哥,他比我苦”柳伊然低着頭,聲音顫抖的說道,當她知道那個男人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都沒忘記向她告白,給她一個承諾,她卻心狠的拒絕了他,她很心疼,今天的結局有一半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她只想到了自己,認爲自己對的便是對的,從來沒有想過他,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也是那天晚上拒絕了他,她後悔她在他人生最低谷最無助的時候沒有守在他的身邊,這是也將是她這輩子的痛,所以她想不管以後怎麼樣,她都守在他的身邊。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周國凱深呼吸了口氣,不想讓氣氛那樣的低沉,這讓他很難受。
“他在哪,我在哪”柳伊然突然睜開眼睛說道,這一刻這個柳家女人的眼神是那樣的堅毅。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周國凱頭也不回的轉身往回走,大聲說道“做你想做的,我會幫你”
聽到周國凱的話,柳伊然皺了皺眉,不知道周國凱的意思是什麼,但是現在也沒那個心情去想這個問題,看着大衆消失在自己視野之後,柳伊然這才轉身上了樓,回到樑任婷給她找的那個公寓,普通的兩室一廳,給自己泡了壺差,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喝了杯茶之後,卻突然心血來潮,從房間取出古琴,那把李三生第一次在她面前彈琴的古琴,她一直帶在身邊。
安安靜靜的坐在琴前,深呼吸三口,雙手輕輕的放在琴絃上,下一秒,一首讓人流連忘返的千古名曲《鳳求凰》緩緩的響起,讓人如癡如醉,琴聲從窗戶飄向了夜色籠罩中的杭州,只不過不知道誰能聽到。
週六,早上林雪兒便早早的離開了學校,來接她的自然是小姑姑林裴,如同熟透的蜜.桃一般的林裴讓浙大不少牲口是垂涎三尺,幸好人的大腦理智經常能駕馭住情緒,不然真不知道一羣着了魔的男人能幹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昨晚林雪兒便給李三生打過招呼,說道今天白天有事情不能陪她,晚上了一起去趙出息兼職的那家餐廳吃飯,其實林雪兒每個月最怕的便是這一天,但是卻躲也躲不掉。
“小姑姑,從醫院出來你帶我去吃烤紅薯好不?”坐在車上,林雪兒看着專心致志開車的小姑姑嬌嗔道。
“饞嘴,怎麼想要吃烤紅薯了”林裴笑道。
“就是突然想吃”
只是當她和林裴從浙大第一附屬醫院出來準備去吃烤紅薯的時候卻看見一個戴着墨鏡的女人站在不遠處,當她看見這個有點遺世獨立的女人的時候便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不過並沒有退縮,輕聲對着林裴笑着說道“小姑姑,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然後緩緩的走向那個她始終都要面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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