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心裡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三千萬美元的貨足以改變這三秦大地上的勢力割據版圖,足以逆轉自己如今的頹勢,誰讓現在所有人都缺貨,自己有貨,自己就能佔據上風,這些年來,三秦大地上的勢力你來我往的,今天你我同盟,明天他兩同盟,無非就是爲了利益,利益是同盟的鑰匙,沒這鑰匙門便打不開,三爺深知這個道理,所以纔會鋌而走險,押下大砝碼,別人報兩千萬多的價格,自己就敢報三千萬,將自己所有的流動資金都押了上來。
三爺更知道明天的交易註定是血雨腥風,那三頭狼或者還有未知的勢力都在窺覷着這批貨,似乎這三秦大地又像五年前那樣風起雲涌了,這次也不知道誰能笑到最後?
正如三爺所想的那樣,窺覷這批貨的人不是一般的多,但卻從來沒人敢半路攔下這批貨,這等於將雲南那個大梟雄得罪至死,雖然相距千里之外,但云南那邊要是真震怒了,他們也吃不消,所以二龍的這批貨一路上並沒有什麼意外,出了雲南,便直入川蜀,這裡是諸葛家的地盤,更不會出事,他和諸葛家那女人不清不楚的關係是最好的保障,只有最後一段路是最危險的,讓二龍好奇的是,出乎意料的是,這段路卻更加的平靜。
文昌門外,城牆邊上,陽光麗都大劇院樓上的包廂裡面,兩個氣勢各不相同的男人正在看一場改編的秦腔大戲,年長的約摸五十歲了,鬢角已經有了白頭髮,穿着一身唐裝,手指上有個玉扳指,邊聽邊哼着,自娛自樂,年少的也已經快四十歲了,從始至終臉上都帶着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一看就是個能吃人的主,兩個男人都是三秦大地上執牛耳者,在這西安城裡一言九鼎的主,非友又非敵,也許前兩天這幫人還打的熱火朝天,今天就能坐在桌上把酒言歡談笑風生。
年長的自然是東府越來越強勢的德叔,年少的則是北方那隻光着膀子當了十多年狗,咬了不少人,踩了不少人,殺出一條血路才上位的王二愣子,德叔是個善於陰謀的老手,王二愣子則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自從省府市政府等等機關單位都北遷之後,王二愣子的實力越來越強大,更是賺的盤滿鉢滿,已經超越了三爺僅次於其餘兩位大佬。
陽光麗都大劇院這是陽光系投了近兩個億弄出來的,旁邊則是陽光豪門私人會所,相對於陽光國會,這裡更加安靜一點,不是有錢就能進來的,作爲陽光系背後的大佬,德叔出現在這裡理所當然,只是一直和德叔死咬的王二愣子出現在這裡確實耐人尋味,更何況是和德叔喝茶聽秦腔,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肯定大跌眼鏡。
作爲老一輩的關中人,德叔嗜好秦腔,更是在這一塊投資了不少,也算是辦了些事實,但王二愣子對秦腔並沒有多少好感,德叔聽的津津有味,王二愣子則無趣的很,卻也只能自顧自的喝茶。
等到一場秦腔大戲終於落下帷幕的時候,德叔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輕聲問道“怎麼,不感興趣?”
王二愣子嘿嘿的笑了笑,毫不掩飾的說道“我就一俗人,農村出來的,裝不了這逼,就比如你們喝紅酒,我就納了悶了,比馬尿都難喝的東西,你們怎麼那麼喜歡,還不如來一斤西鳳過癮”
這話說的粗俗,但道理很明瞭,俗人不裝逼。
德叔放下茶杯,搖了搖頭說道“喝茶聽戲除去愛好,更多的是修身養性,等你上了年紀就知道了”
王二愣子摸了摸自己那精煉的短髮,哈哈的笑道“活一天是一天,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還是個問題,說不定我出了這陽光麗都的大門就被弄死,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德叔淡淡的說道“這整個陝西敢收拾你的人,一隻手數的過來,數的過來也不代表有人敢收拾你,你這是杞人憂天啊”
王二愣子搖了搖頭陰森森的笑了笑說道“德叔是高高在上,沒人敢動德叔,我不行啊,我這仇家多啊,我是怎麼上來的我比誰都清楚,所以說不定就有人敢踩着我上來,不小心不行啊,小人物麼,居安思危點好,別等到大難臨頭了才知道自己的處境”
德叔不已爲然,王二愣子的反覆無常是出了名的,也許和你稱兄道弟的時候正在算計着怎麼玩你,不像他們三個,至少還有些底線和原則,真要信了他的話,估摸着自己離死就不遠了。
看到德叔沉默,王二愣子揮了揮手說道“德叔,戲和你聽完了,現在我們該談正事了吧”
德叔笑了笑說道“是該談證正事了”
“德叔報了多錢?”王二愣子若有所思的問道。
德叔淡淡的笑了笑,伸出了兩根指頭,轉頭則看向了王二愣子,王二愣子幾乎是同時伸出了兩根指頭,等到看到德叔的兩根指頭的時候,王二愣子突然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指着德叔說道“人說我王二愣子喜歡算計人,在德叔這裡,我真的是小兒科啊,薑還是老的辣”
兩個老狐狸,都在算計別人,自然得要有人當這個冤大頭,那隻能是另外兩位了,王二愣子冷笑道“那德叔知道這批貨是誰拿走了,兩千萬的貨,大手筆啊,我真不知道雲南那位這次唱的什麼大戲?”
德叔輕笑道“我自然知道,估計我知道了,你也肯定知道了,不然你能來我這陽光麗都大劇院?”
王二愣子揮了揮手,看了眼身後的保鏢,笑道“你們出去吧”
德叔看了眼一,示意一也跟着出去,等到整個包廂只剩下德叔和王二愣子的時候,王二愣子笑着說道“既然德叔已經這樣說了,那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貨三爺拿走了,報價三千萬,這老傢伙還真是有錢”
德叔冷笑道“給你,你吃得下麼?三爺在這西安城裡面起起伏伏一輩子了,沒個沉澱,敢讓整個西安城的人叫他一聲三爺?”
王二愣子不屑的說道“再輝煌,也不過是日落西山了,該下去了,這位子也該讓給年輕人了,我一個人肯定吃不
下去,就算是吃下去了”王二愣子看了看德叔笑道“也怕沒機會消化了,所以這不才應德叔的約了嗎?我想吃,德叔不也想吃?一拍即合,穩賺不賠的買賣”
德叔喝了口茶,這每個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王二愣子能上位,除過這一身莽夫之勇,這心機不見得就比別人弱了,真要莽夫能上位,估摸着這關中道上早就羣雄割據了,王二愣子不愧是王二愣子,來的時候就將一切都已經想清楚了,比起西府那位,這纔是真正的對手,也是,再看看他發跡的這條路,每一步都是危機重重驚心動魄。
德叔思索了幾秒後回道“不玩就不玩,要玩,這次我們就玩一次大的,三爺是真老了,不然也不敢破釜沉舟,說吧,拿下三爺的地盤後,你要什麼?”
兩個人這次真開門見山了,已經直截了當的開始瓜分三爺的勢力了,不知道三爺要是知道這兩個人的狼子野心,會有何想法。
王二愣子也不客氣的說道“三爺西安的產業我不要,我只要三爺在陝北的哪些項目,這個我們誰都不吃虧,怎麼樣?”
不吃虧,真不吃虧嗎?城市中心已經北遷,但那裡的可是他王二愣子一個人說了算,誰都別想進去,與其和德叔搶這些東西,還不如退一步。
德叔笑了笑點了點頭道“那這批貨呢?”
王二愣子笑着說道“我只要三分之一,沒德叔那麼大的胃口,多了也吃不下去”
“哦”德叔這次意外了,王二愣子居然回這麼客氣,若有所思的說道“王二愣子,這不是你的風格,你居然只要三分之一”
王二愣子眯了眯眼睛回道“三分之一夠我用很長時間了,讓德叔拿那剩下的,是因爲我有求於德叔”
果不其然,還有後招,德叔平靜的說道“你有什麼有求於我,說吧,能力範圍之內,我幫”
王二愣子淡淡的說道“我想從德叔那地下兵工廠拿批貨,放心,多錢我給多錢,德叔要打折我都不樂意”
軍火?
德叔玩味的看着王二愣子,胃口真大,想要從自己這裡拿軍火?要知道他那地下兵工廠出貨可從來不會內銷在關中,都是往西北和北方出貨,這也是自己能立足在關中平原上的基本,太祖說的對,槍桿子裡出政權。
“你知道,我的貨,從來不賣在陝西,這個口子我不會開”德叔想都沒想的拒絕道。
這個答案在王二愣子的意料之中,王二愣子也不生氣,笑了笑說道“德叔別那麼着急的就這麼否定,我知道德叔的顧慮,德叔是怕日後我用德叔給的貨對付德叔?德叔完全多慮了”
德叔哈哈的笑了起來說道“我多慮?不是我多慮,是我不得不防着,你王二愣子自己應該清楚相信誰都不能相信你”
王二愣子不可否認,自己這麼些年做的事情確實沒有底線,但這次,他是真沒打算這麼整,他很早就明白,寧可得罪另外兩位,也別得罪了德叔,除非三強連手。
“德叔不是一隻窺覷秦嶺會所麼,我要是能想辦法讓德叔入股秦嶺會所呢?”王二愣子笑着拋出了自己的籌碼。
這個籌碼果真夠大,德叔不得不猶豫了,從秦嶺會所開業那天起,他一直都窺覷着秦嶺會所那塊大蛋糕,那裡的關係網遠比陽光國會大得多,只是秦嶺的背景太過深厚,據說有北京方面的關係,有人也警告過自己,別對秦嶺下手,不然吃不了兜着走,最重要的是,因爲五年前的一些事情,他和趙姨結下了樑子,他要入股秦嶺,趙紫鳳第一個不答應。
德叔沉聲問道“你能搞定趙姨?”
王二愣子眼神玩味的點了點頭說道“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最直接的辦法,德叔不敢殺趙姨,我敢,我會做的很乾淨的,到時候北京那邊自然而然就要找新的合作方,德叔是首選啊”
德叔眯了眯眼睛,這條路太過兇險了,他不是沒想過要殺趙紫鳳,可殺了趙紫鳳,那他基本就完了,來自於趙家的打壓以及另外三個地頭蛇的圍攻,足以讓自己灰飛煙滅,但現在王二愣子要幫自己除掉趙紫鳳,德叔不得不猶豫了,他的野心可不僅僅只侷限在這關中平原上。
王二愣子也不着急,他有時間等德叔考慮,而且他堅信德叔會答應,因爲這個砝碼由不得德叔不點頭,不就是殺個人嗎?他殺的人也不少了,不在乎多一個。
過了幾分鐘之後,德叔淡淡的問道“我想知道你要拿我的貨幹什麼?”
聽到德叔的話,王二愣子笑了,很自信的笑了,德叔果然點頭了,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當中,王二愣子輕聲回道“入寧夏”
當聽到去寧夏的時候,這次輪到德叔笑了,卻是心裡冷笑,
入西北?西府張德涵都不敢,王二愣子你行?但這話,他肯定不會說,一直和西北沒有接觸的王二愣子要入西北,它支持,只是他很期待王二愣子的驚豔。
明面上的話,德叔還得繼續說,沉聲道“你要多錢的貨?多了我那可沒有,你要知道,我每年也只能有那麼點貨,畢竟這東西不敢亂碰”
王二愣子笑道“五百萬而已,算下來也不過幾杆槍加些子彈”
德叔想了想後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什麼時候要?”
“一個月後”王二愣子回道。
“好,一個月後拿貨”德叔輕聲道,德叔自然不知道這給自己埋下了隱患,已經一年多沒有動過的兵工廠再次啓動,卻趕上了一個不好的時機。
“那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說說明天的事情了”王二愣子冷笑道。
半個小時後,王二愣子心滿意足的從陽光麗都大劇院出來,心情很高興,對着身後的保鏢說道“讓人給我從音樂學院弄兩個學生過來,今晚我得雙飛”
夜色中,王二愣子的三輛車悄然離開了陽光麗都大劇院,不遠處一輛車上地某個女人將這裡的消息也傳給了三十怪蜀黍,城北別墅裡,三十怪蜀黍扣了扣鼻屎笑着對着身邊的阿傷和小七山跳說道,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