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每天都會很故意的在我面前晃晃蕩蕩,我曾很多次在他的臉上看出了王東行的影子,他們長得其實有些像的。
他的那雙眼睛似乎讓我有種想掐死他的衝動。
爲什麼做了那麼不可饒恕的事情,還敢在我的面前這麼逍遙自在?
終於有一天,陽光明媚,溫暖的風吹着我的臉頰,一隻我不知道名字的鳥在我的頭頂的樹上嘰嘰喳喳的叫喚,林安又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扔掉厚厚的書,撇開慕紫晴的手,衝到他的面前,我只能能他的下巴那裡,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他的微微的鬍子渣,我努力的踮起腳,伸出手往他的脖子用力一掐,很久,他沒有反抗,他的眼神閃爍着心痛,我驀地的停了手,看着他,後退,最後怔坐在地上,我抱着慕紫晴哭了起來,爲什麼?爲什麼總是會這樣?
從此以後,我每天都會從噩夢中醒來,我看見東行的臉瞬間就變成了林安的臉,讓我不知所措,心會痛的撕心裂肺。
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快要寒假了,還有最後一週就要結束我的這個學期,暗無天日的的高一第一學期。心會毫無預兆的痛,痛的我以爲自己得了心痛病。
課堂下學生們在全神貫注的聽課,語文老師在口水亂飛的給我們講着課文,我睡得甜絲絲,這是我第一次在課堂上睡覺,也是這麼久以來我做的最甜的夢,夢中,我,阿頻和夏琪回到了以前,我們又坐在那時義結金蘭的屋頂上,對着天空,齊聲喊,“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然後又閃過東行的臉,他嘶啞着嗓子說:“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心裡的最底層又兩個小人在爭執,“你要爲他報仇!”“你應該忘了他,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慕紫晴貼近我的耳朵旁,小聲而又清晰的說:“你又在想他了嗎?”
是啊,我想他了...
我陡然醒過來,側過臉看到她從後面貼過來的臉,再看了看老師,我低下頭,假裝認真看着書,做壞事永遠是心有愧疚。
那些彌足珍貴的回憶都比不過他的那句“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不,我相信,他只是故意這麼說的,只當成我的一廂情願也好。
“張弱!張弱同學快點出來一下!”
班主任的叫聲把我拉回了殘酷的現實中。
他氣喘吁吁的跑上來,緊張又沉重,他似乎是第一次在學生們的面前這麼窘迫。
天空中的白雲靜謐又白皙,我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同學們的眼光都齊刷刷的看着我,我在他們奇怪的目光中走到門口。
“張弱,剛纔警方打來電話說你父母出車禍了!”
班主任的那句話如同響雷一般在我的心中炸開,心頓時變得支離破碎。
“你說什麼?”我強忍住心中的翻騰倒海,希望這只是我聽錯了?我再也容不下的這樣的捉弄了。
“警方聯繫不到你,打電話來學校,說你父母出車禍了!”
怎麼可能呢?爸爸媽媽怎麼會把我一個人丟下呢?我顫抖的手從褲袋中拿出手機,沒電關機?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的?
我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夢,醒來過後,依舊可以看見東行在我的身邊,會對着我輕輕的說:“阿弱,你什麼時候才嫁給我呀?”爸爸媽媽會很自豪而寵溺的對着我說:“我們家的女兒就是厲害,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呀!”
可是這一切,這一切都不會回來了.....
我總是這樣,在措手不及中,失去無數的美好與愛我的人,以後的我要怎麼辦呢?
無窮無盡的黑暗朝我涌來,我的心又痛了,痛的竭斯底裡。
醒來的時候,渾渾噩噩,我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裡,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了,我連爸爸媽媽的最後一眼都沒有見到?
兩個正氣凜冽的警察來到我家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話我永遠都會記得,“現在我們警方懷疑你父母是死於他殺,車內發現被動過手腳!”
我呆滯看着他,他頓了頓,從包中拿出一樣東西,說:“這是從你父母手中找來的。”
一顆閃着亮亮的光的玻璃球,那是我從小時候就已經陪伴我長大的玻璃球,前陣子摔壞了,爸爸媽媽說要幫我拿去修補。
爸爸說,那是天使掉落在人間的信物。
白熾燈下,阿頻的臉慘白的有些嚇人,我的臉上是不是也是這樣?她扶住我,說:“阿弱,你怎麼樣了?不要想太多。” 我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倉皇的跑進衛生間,鏡子裡的人是我嗎?
蒼白,憔悴,目光呆滯,像一副行屍走肉。
阿頻的爸爸幫忙處理了爸爸媽媽的後事,自從搬到這裡來,以前的爸爸媽媽就沒有和以前的親戚聯繫過,聽說當初外公不讓媽媽嫁給爸爸,所以他們倆私奔了,來到了這裡。
就連爸爸媽媽的後事,也只有任叔叔幫忙。
以後的我該要怎麼辦?
和爸爸媽媽見面的最後一次永遠停滯在那個溫暖如春的早晨,媽媽把一杯牛奶放到我的面前,“阿弱,你要吃飽一點!”爸爸坐在沙發上認真嚴肅的看報紙。
這樣的時候,以後都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