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罪一邊踢走爬到自己腳背上的海龜，一邊看向正在吃雞肉的諦聽，這傢伙是怎麼知道自己需要魚的？難不成，它一直跟着他？
不，不可能。裴罪很快打消了這種想法。都說諦聽能聽千里之外的聲音，所以就算裴罪現在去了美國，搞不好這隻神獸也能在嘰裡呱啦的外語中找到自己的存在。
不過，他來找自己做什麼，見面就送了一份大禮幫他渡過難關。
“諦聽，你跟着我做什麼？”
“不願意說也沒關係，那能稍微透露一些你爲什麼會被地府翻過底兒的去找你？”
除了那句威脅十足的話，裴罪再也沒有聽到諦聽講話了。這諦聽吃過雞肉之後，就翻到房樑上，留給裴罪一個屁股。所以現在裴罪所能看見的，就是那寬厚的房樑上蹲着一隻龐大的黑影，露出一隻屁股，還留着約莫一米長的尾巴垂了下來。
這是隻有露臀症的諦聽，裴罪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可不能讓沒牙仔跟他學壞了。
這麼多海鮮怎麼處理呢？裴罪瞅了瞅頭頂上的屁股，試探性問道：“你能幫我順便去五星級酒店弄些海鮮大餐嗎？”
其實是裴罪覺得自己手藝着實不精，所以想不勞而獲。人都是喜歡的得寸進尺，在不知不覺得時候去索求，但是很少有人能意識到這些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山臊不喜歡吃熟食！”那種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人家連看都沒看裴罪一眼。
山臊？裴罪嘴角不由一抽，他怎麼沒想到。愛吃魚蝦河蟹，並且長了個人臉猴樣兒，分明就是山中的精怪山臊。不過已經很少見了，成精的更是少數，沒想到現在居然遇到了一隻千年之久的精怪。
可是那個叫做羅學修的男人，爲什麼要說是自己把殭屍放出來的。而且也得到了山神娘娘的證實，如果殭屍不是山神娘娘放出而是這個教書先生，那麼又是出於什麼原因呢？
裴罪拉開門，恰好遇到了巡邏回來的周忠。“周警官，幫我把羅學修帶過來。”
“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我們正打算回局裡呢！”周忠奇怪道，人他今早剛剛放回去的。至於怎麼處理，還得等他們回來再說。
要不然，以放出殭屍的名義逮捕羅學修，開什麼玩笑。
“沒有，今晚才能真正的辦好。麻煩周警官了！”
等了大概十分鐘，裴罪剛把滿屋子的魚給扔到金大叔準備的大缸裡，還逮了兩隻海龜，一隻海蛇。估計要不是房間有限，這諦聽能搬過來一條鯊魚！
“嘭嘭嘭！”一陣敲門聲，裴罪來開門，是方雄帶着臉色蒼白的羅學修走了進來。
羅學修剛看見裴罪，嘴角意外泛出一抹奇怪的笑。只見他緩緩走進門去，裴罪攔住方雄，說道：“我自己去跟他談。”
好在方雄不是那麼迂腐很好打發，送走他之後，裴罪的目光落在了羅學修的身上。他坐在一張板凳上，半眯着眼睛：“說罷，找我做什麼？我早就說了，殭屍是我放的，要償命的話衝我來吧。”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裴罪皺了皺眉，“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那麼，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呢？”羅學修微微擡眼，看向裴罪，漫不經心道。
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毫無原因的去做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裴罪將手中的茶碗重重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喝道：“羅學修，我念你是狀元村唯一的老師，不想爲難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殺了我吧，是我做的，我該受到懲罰。”羅學修眼神飄移，他的目光瞟向窗外，那裡是金大力和劉氏停屍的地方。
“你這麼做，山神娘娘知道嗎？你以爲，她就會感激你？”裴罪冷笑一聲，故布疑雲。其實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故意把話說得這麼撲朔迷離。但是足以將箭頭指向山神娘娘，因爲裴罪真的猜不到這件事情除了山神還會跟誰有關。
果然，裴罪話音剛落，羅學修的臉色大變起來。“你究竟知道什麼？”
“我昨天見過山神娘娘了。”裴罪嘴角難以掩飾的笑意，落在羅學修的眼裡，顯然是一種胸有成足的模樣。
此時羅學修似乎透支了最後的勇氣，他的身體忽然垮了下來，整個臉更加蒼白了。“她沒有生氣吧……”
是她，不是敬稱，這個倒是引起了裴罪的注意。有門啊，裴罪心中一樂，繼續詐和：“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不過她帶走了那具殭屍。”
“什麼？”羅學修忽然站了起來，顯然情緒是很激動。“我只是……只是想幫幫她。”
“幫她？”裴罪噗嗤一聲笑意，愚蠢的人類想要幫助神？好吧，山神，就算是山神，也不稀罕凡人的幫忙吧。
“我想幫她離開狀元山，不要永遠被束縛在這裡。”羅學修輕輕嘆了口氣，記憶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
父親在文革浪潮打壓後，身體一直不好，後來在羅學修七歲的時候，父母雙雙撒手人寰。七歲的孩子，在那個貧瘠的年代，能夠活下來嗎？
那個年代，最不缺的就是人。七歲的他連衣服都沒有，哭個不停，他躲在了破舊的娘娘廟，飢寒交迫中是山神娘娘救了他。
他記得很清楚，月光下，一個穿着白衣的女人走到他的面前，用那雙黃色的瞳孔輕咦一聲：“恩？孩子？”
“活的？”
“真有意思。”
也許是寂寞慣了，山神娘娘救了這個孩子。教導他識字，這種養成的樂趣一直持續了很多年。把他從稚童養到了少年時期，後來山神娘娘就不在出現了，儘管羅學修一直想要找到她。
山神是故意躲着他的，畢竟與凡人羈絆太深，是有害於修行的。就像當年山神喜歡上那個書生一樣，但是裴罪理解，羅學修卻不懂。
他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問了很多人，外出遊歷了很久，直到幾年前纔回到了狀元村，在這裡成了個教書先生。
羅學修也聽說過一個有關於山神和書城的故事，只是那個故事，和傳言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