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寒下了馬車,就有家僕迎了過來,想來是特意等着他了。
“少爺,老爺讓你回來後就去書房見他。”
楊寒頷首,“我知道了,這就去。”
回過頭吩咐青末幾句,楊寒先一步進了門,好在知道去書房的路怎麼走,沒多久並也到了。
楊清正在院子裡擺弄花草,披着一領裘衣,看起來精神頭不錯。
楊寒跨進院去,叫了聲爺爺。楊清擡起頭來,溫和的笑了笑,“來了啊。”跟着將手裡修剪花枝的剪刀放在一邊,抖了抖肩,道:“隨我進來吧。”
楊寒聽田東說老人家此次是辭官歸鄉,原本以爲老人家遇上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此時看來倒不像,擡起步子,跟着進了書房。
楊清在椅子上坐下,擡起眼來看着楊寒,問到:“身子好了吧?”
楊寒點了點頭,“已經無甚大礙了。”
楊清頷首,讓楊寒搬了椅子坐在他身前,嘆了一聲道:“家裡的事我也是事後才知曉,不過木已成舟,寒兒莫要怪你大哥。”
楊寒來之前多少已經想過老人家會提起這個話題,說實在的他倒不會怨恨什麼,薛明歌與楊晉本就有情有意,若非他在中間,他兩人該是很早就成婚了。如今既然成了好事,他也樂得如此。
“爺爺放心吧,我沒事。”
楊清混跡官場這麼些年,察言觀色的本事楊寒八匹馬拉着都趕不上,現下見了楊寒臉色,楊清也放心下來。
“那就好。”跟着又笑了笑,道:“寒兒年紀也不小了,婚事也該再行考慮纔是。這次回來之前,老夫與蘇尚書提過,過了年,你且去京城一趟,若能成,卻也是好的。”
楊寒面上狐疑,問到:“蘇尚書?爺爺不會這麼快又給我說親了吧?”
楊清瞪了楊寒一眼,“哼,敢情你小子不領情?不願意老夫摻和?”
楊寒咧嘴一笑,在這老頭跟前,他倒做不了假,“我這還早,不要這麼着急的。爺爺年紀大了,沒必要再爲這些事操心了。”
楊清哼了一聲,揚手拍了楊寒的頭,“老夫還沒老到那種坐吃等死的地步。總之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楊寒哦了一聲,面色有些苦,楊清橫了他一眼,“好不知趣的小子。”
楊寒嘿嘿乾笑兩聲,倒不再說話了,直勾勾的盯着楊清。
“好吧,老夫告訴你實情了。”楊清被看得不自然,倒不想在自己孫兒面前想扯謊比起與官場那些老油條打交道還難。
“陛下有意賜婚蘇家,蘇老兒不想捲入某些事情當中,所以着急嫁女兒。蘇老兒講究什麼門當戶對,篩選了一番最後就落到你頭上了。”
楊寒佯裝驚訝了一會,幽幽道:“人家求之不得的事,這位蘇尚書就真的願意放棄?再說他那女兒指不定真的想當太子妃的。”
楊清聽着孫兒大直白的話,心想就這性子不混官場也好。不過還是解釋道:“哪有你想的這麼簡單。當今太子身子羸弱,朝中看準他的也沒幾人,陛下此舉蘇家若是應了,就是站在了百官的對立面。”
楊寒搖了搖頭,“這些與我說了沒用啊。不過話說回來,爺爺支持的又是誰呢?”
楊清怔怔看着楊寒,半晌才道:“老夫如今鄉野之人,不談這些。”
楊寒不再追問,老人家的心思他豈會不知?有些事牽扯進去容易,想要脫身並是難上加難。楊家已經和那位綁在了一起,已經與那位榮辱一體了。
若是當今這位太子能夠撐到皇帝駕崩,也能夠順利接了皇位還好,若是撐不到那天,恐怕楊家到時就是處在風口浪尖,整個朝堂定然也會一番血雨腥風。
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楊寒起身爲楊清沏了茶來。
楊清眯着眼睛,面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樂呵呵接了茶盞,抿了一口,“比起你父親,可是差的遠了。”
楊清說罷神色微黯,放下茶盞。似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楊寒立在一邊,屋子裡安靜得聽得見鼻息。
“已經十五年了。”
楊寒應聲道:“都過去了的事,爺爺莫要再想了。”
楊清朝楊寒笑了笑,“你去吧,老夫一個人靜靜。”
楊寒點頭,到了門口又折了回來。
“還有事?”
“我聽說二爺爺那邊有個叫楊歡的堂兄!”
楊清糾正道:“楊歡小你一歲,你該叫他堂弟。不過他已經過世了。”
楊寒已經聽田東說過,倒沒覺得意外。轉而問到:“家裡有人過世,我們卻去參加了禮部會試,爺爺使了手段?”
楊清瞪了楊寒一眼,“老夫還不至於在這種事上動手腳,徒遭人詬病。楊歡與我們這一房終究有了親疏之別,你們非是至親,倒不用守這一條。”
楊寒沉吟一會,又道:“聽說他娶了個媳婦?”
楊清眉頭一揚,跟着笑了出來,“你小子繞了這麼大一個彎,這纔是你想要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