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週五，主戰場仍是B市。
秦亦將兩家正式見面的飯局安排在郊外的農家小院。
說是“農家小院”，但那是陸清澤在自己的地皮上弄的別院，風景獨到，環境更是沒得說。
院子旁邊挖一小池塘養着魚，另一邊種了好些果樹，四月末五月初的天，正是吃櫻桃的季節，滿院飄着爽甜的果香，清風徐來，心情都被吹得美麗無比。
午後到達目的地，虞豔只下車略作環視，便用一個溫和的笑容表示對此安排的滿意。
而因爲有前妻在場，慕教練的意見則以前妻的意見爲標準……故而也是暫時滿意的。
秦家方面，除了秦德平老爺子尚在國外，可謂傾巢出動。
秦海淵和周舒夫婦必然是在場，秦海蘭身爲長姐，自然與丈夫蘇世勳一同出席。
餘下一幫小的，宋宣和秦可人，蘇熠晨和季薇，以及非要把自己當半個蘇家人的聶靳雲，均攜子女圍觀秦小公子的家長見面會。
結婚是喜事，兩個孩子又是那麼的合稱，故而兩家都挺高興的。
到了農家小院後，按照傳統慣例，打麻將是少不了的保留節目。
俗話說的好：牌品如人品。
周舒請虞豔往四方桌上一坐，秦亦必然相陪，明擺着周女士在給他做鋪墊呢，他今天唯一的目標就是得到他的丈母孃的認可。
否則，呵呵……
被虞豔否決的結果不敢想象。
最後剩下一個位子，季薇笑盈盈的坐下了。
由她這個小輩給周舒做助攻，從旁說說秦小公子的好話，不能再好。
秦海蘭抱着安年大魔王在媳婦身邊坐着看牌，也算個助攻吧。
虞豔早些年也是聽過秦海蘭做出的驚人壯舉的。
牌場如戰場，虞豔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應對，贏錢是次要，仔細觀察秦家一家子，外帶考察女婿纔是正經事。
女人們的戰線拉開了，男人們那邊則相對輕鬆。
春末的B市不冷不熱，陽光溫和柔軟，秦海淵邀老慕在當陽處的石桌上擺好棋盤，沏一壺好茶，對弈之餘，談古論今，一向寡言的蘇世勳從旁觀戰，相處得十分愜意。
家裡的事交給女人辦，總不會錯。
聶靳雲帶着顧嬌去後頭的林子裡摘櫻桃，蘇熠晨和宋宣在池塘邊支了魚竿釣魚，蘇烙誠有模有樣的跟着學，還拉着陸清澤從鄉下請來的養魚師父取經，沒一會兒就有了收穫。
距離池塘不遠處有一葡萄架，秦可人抱着她的心肝小寶貝宋舒然，一邊哄孩子睡覺，一邊和朝夕說起前幾日周露去T市的全過程。
聽到周露接受宋宣安排的造型師，並在隔天給秦可人發了一大段小學生作文似的道歉短信，朝夕感到有些詫異，“所以是她打消對秦亦有意思的……意思？”
秦可人用手輕輕撫着女兒的後背，動作溫柔至極，好氣色的面龐上，明銳更勝從前，“能不答應麼？憑什麼你想上位拿我弟弟當踏板？要不是周嚴偏愛，她連娛樂圈都混不好。”
周家在周裕濤老先生的強壓政策下，家族是大家族，但往來不親不密，私底下，秦可人從來不叫周嚴四舅舅，有時急了，當着周舒的面都是‘那周家如何如何’。
但這話也沒大毛病。
她是姓秦的，確實和周家不太有關係。
朝夕不太確定，“所以少了周露的攙和，我的婚姻就此少了一個威脅？真好。”
末尾那個‘真好’是自言自語的感嘆。
秦可人不理解的微蹙眉頭，“你以爲有多難？”
秦亦不在場，朝夕毫不掩飾內心那份惶恐後怕，“一個周曉已經夠我回味好些年……”
她的成長環境簡單美好，開開心心就長大了，快快樂樂就成家了，真要論個不愉快的二三事，幾乎每一件都有周曉的參與。
說沒有心理陰影，那是虛僞！
秦可人道：“周露和周曉不同，她是私生女。但其實正因爲她是私生女，反而選擇比我們大家族的嫡出子女要多。就拿我當年私自出國去找樂慕炎來說，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周露身上，周嚴一見樂慕炎是創業的上進小年輕，一個高興就成全了女兒，沒準還會給樂慕炎的工資注資。但如果她像我一樣，我爺爺就死活要把我弄回來，不讓我呆在國外，哪怕我因爲樂慕炎而變成一個更好更優秀的人，那樣的機會是絕對不會給我的，並且爺爺還會不擇手段的扼殺掉所有的可能性，包括毀掉樂慕炎。這是生在大家族的嫡出子女的悲哀，你一出生就到達了那樣的高度，享受優渥生活的同時，被各種規則約束，我揣着一本雜誌偷偷跑出國找人的行爲，首先讓家族蒙羞，其次，我的生命安全只是衆多其次之一。”
可是周露身爲受周嚴偏愛的私生女，除了容易被人詬病的身世之外，真的沒有太多約束。
“你羨慕她？”朝夕從這番話裡聽出別的味兒來了。
秦可人一挑眉，“回國以後我被嚴重禁足，也沒再繼續唸書，廢了將近兩年，大概也想通了，想要獲得真正的自由，必須有獨立的能力。”
話到此，她頓了下，語氣變得頗爲耐人尋味，“最初我是想做演員的，結果還是家裡不準，只好轉做幕後。我做經紀人的時候還沒滿18歲，模樣又偏小，被投資商看不起，被自己帶的藝人耍，被別家經紀人擠兌，真是……”
不堪回首的往昔。
“可笑的是，後來還是動用了家族的關係纔在這個圈子站穩腳跟。”命如此，秦可人這樣的天之驕女也不得不認了。
人生不如意的事多了去，幾十年一輩子，在有限的條件裡。
朝夕不由地向遠處池塘邊看去，看着陽光下身姿如玉、氣質溫朗的宋宣，心裡的疑惑到底是忍着沒問。
熟料秦可人給看了出來，低着頭笑了聲，逗她，“在想我和那位？有個電影的宣傳語怎麼說的來着，在一起就是爲民除害？我跟宋宣有點兒這個意思。”
娛樂圈和女魔頭，時尚圈的嘴毒教父，恩……
朝夕默默點着頭，又聽秦可人補充道：“你和阿亦好像也是呢。”
“恩……”
誰能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