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男人顯然在提醒着誰,妥帖周到,溫潤如一捧甘泉水,入喉便能化解焦躁。
慕容姚新交的男朋友?
真的有這號人?
就在這短短几秒內,歐陽誠陷入一個懷疑的怪圈,思想活動前所未有的激烈。
追求慕容姚半年多,他早就把她良好得可以用“無趣”來形容的生活規律以及身邊所有人瞭解了個遍!
他絕對不相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姚姚能交到新男朋友。
唯一的可能性只會是:她們701最愛多管閒事的文飛羽給她安排了一個假男朋友。
目的當然是爲了讓歐陽誠後悔,難受,當衆給他難堪。
但實際上呢?
“我承認姚姚是個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子。”歐陽誠得出結論,收回神思,苦笑的問文飛羽,“可是,真的有必要這麼做嗎?”
至少此刻,他堅信慕容姚心裡是有自己的。
長達半年的追求,若不是真的打動了,怎可能接受他?
他承認,現如今那麼簡單善良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
然而追到手他才發現,慕容姚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他們不適合。
今天這場戲演下來,根本打擊不到他什麼,相反,受傷的只會是慕容姚。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恰恰最沒有資格跟我談論這個問題。”文飛羽平靜的說道:“的確,姚姚很好,所以她值得更優秀的人。”
“可不是嘛。”思思誰也不看,只做自言自語狀,“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看事要往廣闊的格局去看,人生如戲,沒準演着演着就成真了呢。”
胖達一臉疑惑的開嘲諷,“自知之明是什麼,人人都有嗎?”
話到這裡,遲來的一雙人上完樓梯,來到二樓。
季烙誠稍走在前面,窄小的樓梯間使得他必須略略弓着背,即便如此,他一直斜側着身子,一隻手放在慕容姚頭頂上方,像遮雨一樣,以防她不小心撞到不高牆頂。
細微的動作,他是舉手之勞,旁人眼裡就成了貼心的表現。
長得好看的人用手給女孩子格擋障礙,叫做紳士風度;若是長得不好看,叫做多此一舉!
季烙誠毫無疑問屬於前者。
慕容姚跟在他的身後,一身不起眼的路人打扮,原本可以加分的長髮被她束成馬尾紮在腦後,瞧着和平時沒兩樣。
然而稍加仔細的端詳,就會發現垂着腦袋的她,臉頰正泛着兩抹的淡淡的紅。
那可愛的顏色將她的五官襯托出少見的嬌俏,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和季烙誠在一起的慕容姚是羞赧的。
你甚至看得出她心跳加速,有些不知所措。
換言之,此刻她的眼裡只有他,在意着他。
顧不上去在意周遭還有誰了。
而優秀如季烙誠卻也並非高不可攀,時時在意着她的感受,將她照顧得甚是周到。
於是兩個人一起出現,無論氣質還是身高,竟不謀而合的相襯……前者溫潤如玉,後者婉約可愛。
無形中,被忽略排擠到外太空的歐陽誠,終於嚐到挫敗感。
程靜坐在位置上默默的看着他,悲劇的成爲外太空的旁觀者。
很好,精彩,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第一期計劃目標完成,文飛羽和思思、胖達眼色交接,小分隊迅速行動起來。
挪位子,叫服務員,嚷嚷着“季學長接招季學長請客”,黑子一臉榮幸的跟傳說中的“醫科大第一人”打招呼介紹自己,迷弟似的。
餐廳二樓充斥着熱鬧的話聲。
很遺憾,這氣氛不屬於三分鐘前還手牽手秀恩愛的兩人。
待服務員把菜單送到季烙誠的手裡,程靜似對歐陽誠小聲的斟酌了一句“不如我們走吧?”歐陽誠連猶豫都不曾,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被落下幾步的程靜僵了僵,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還看了慕容姚他們一眼,在徹底被無視徹底的尷尬中,急急忙追了出去。
身後,貫來得理不饒人的文飛羽當即不放過打壓機會,扯開嗓門囂張的對樓下大聲:“飯都不吃就走啦?這就受不了啦?爲什麼不拿出你當初勾搭人男朋友的勇氣呢?不就是鄰桌吃個飯而已,慫包!”
外大戲劇社女扛把子的音量槓槓的!
胖達對她豎起大拇指,思思笑倒在黑子懷裡。
慕容姚擡起腦袋,在一陣歉意和巨大的窘意中,向着她的“男朋友”不好意思的笑了……
午飯愉快,季學長買的單。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天下午,外大論壇上出現一翻轉貼,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中午美食街小餐廳裡的“尷尬偶遇”,還順帶給季烙誠這號人物做了小科普。
帖子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回帖畫風基本一致……
“雖然跟我沒關係,但這個翻轉實在是有點大快人心呢。”
“蓄意搶人男朋友的都該燒死!”
“程靜啊,一看就不安分。”
“搶得走的就不是自己的,不過自古渣男配賤女,慕容姚軟了軟了點,但值得更好的。”
“季烙誠……這名字這麼有點熟悉?”
“沒想到醫科大還有那麼流批的人物,不過樓主啊,其實你就是戲劇社的文飛羽吧?記得我飛羽女神的哥哥是醫科大的研究生,這一出‘假裝男友’的戲導得好,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該不會程靜的學分沒修滿,爲了報復慕容院長就搶了他女兒的男票吧哈哈哈哈!”
“小道消息:下午程靜沒來上課,請病假了。”
“要不是做賊心虛,請什麼假?”
“講道理,這種有預謀的‘偶遇’我是喜歡的。”
以上。
喜聞樂見且點讚的聲音是絕大多數。
時至晚上九點,文飛羽躺在牀鋪上翻看在校友們八卦支持下愈發有摩天之勢的帖子,陰惻惻的笑開了,“等着吧,這只是開始,剛開始而已。”
給做壞事的人留個延續性持久的陰影做紀念什麼的,她最喜歡了。
另外兩隻也不懷好意的笑得奸詐。
慕容姚剛洗完澡,擦着頭髮從陽臺走進來,順口問:“剛開始什麼?你們在笑什麼?”
“沒什麼。”文飛羽放下手機,隨便撈起輔導教材翻看,做正常閒聊狀,“對了姚姚,我跟你說個事……關於感謝季學長幫咱們那麼大一個忙,還禮感謝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