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蘇母忍不住擠了下眼,在她以爲蘇父看不見的角度衝着蘇然揮手,示意她別講了。
這種時候還袒護女兒,蘇父終於鐵青着臉的站起來,氣急敗壞的衝着蘇母怒吼:“看看你生了個什麼女兒,撒謊眼睛都不帶眨的!”
蘇然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一股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她下意識的望向坐在角落裡的明顯蔫兒了的蘇安,啞着嗓子問:“爸到底怎麼了?”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女兒!”蘇父指着蘇然的鼻子,怒不可遏的冷喝道。
這一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完面如玄鐵,氣喘吁吁。
“爸爸……我到底怎麼惹您生氣了!”蘇然被吼的心虛不已,走過去小心翼翼拽了下父親的衣袖,怯怯的問。
還是被蘇父拂開,看了眼她,有轉過去冷睨蘇安,“你們倆都把我的警告當耳旁風!”
蘇然一下子明白父親發怒的原因何在,他肯定是知道了她和陸銘煜有染。
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蘇安這個叛徒……
蘇然立馬朝着蘇安嗖嗖嗖的射去一陣眼刀子,恨不得將這個從小到大隻會拖她後退的哥哥亂箭穿心而亡。
“爸爸……您聽我解釋……”
蘇然說着向母親使了個求助的眼色,蘇母立即會意,“老頭子,消消氣,法院就是給人判死刑,也要給罪犯一個申訴的機會不是。”
聽聽,聽聽母親這比喻,哪裡是在幫她啊!本來還是嫌疑犯的她直接成了死刑犯!
蘇父拿眼斜着妻子:“我都去江城查清楚了,還要聽她拿謊話騙我?”
一聽父親去了江城,蘇然原本混沌的腦子瞬間清晰過來,白着小臉,嫌棄的問母親:“媽,爸什麼時候去江城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蘇母嘆息道:“昨天下午。”
不提昨天還好,這一提,蘇父血壓直接飆高,佈滿血絲的通紅眼睛死死的盯着不爭氣讓他失望之極的女兒。
兒子不成器,這些年來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女兒身上,可誰承想,自己的這個女兒主意大了去了,結婚對象自己選,離婚幾年還把家裡瞞得嚴嚴實實,就連現在……
哎——
若不是蘇安昨天下午開回來的那輛嶄新的寶馬跑車,在他逼問下套出那輛車是花陸銘煜的錢買的。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一雙兒女都沒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他揪着兒子的耳朵和他一起去江城,監視他把車還給陸銘煜,公司裡沒人就去了陸銘煜現居住的別墅,結果被小區的保安擋在門外不讓進。
說什麼陸先生早就通知過了,不準放蘇安進去,就算和他們家保姆一起也不能放。
於是他追問了句,他們家保姆是誰。
想到保安的回答,胸腔再次一熱,就差噴老血而亡!
蘇父額頭的青筋跳動,猩紅的眼眸憤懣的盯着蘇然:“我若是不去江城都不知道我自己捧在手裡怕摔着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女兒,竟然作賤到低三下四的給人做保姆,我生你養你就是等着你丟我們蘇家的臉麼?”
蘇然一張臉青白交加,默了幾秒後,眸光反而平靜的泛不起一絲漣漪:“爸爸……我在他們家沒幹保姆的工作。”
“哼——”蘇父冷哼一聲,語氣嘲諷的同時又夾雜着顯而易見的痛心:“你也知道他們,陸銘煜現在是有老婆的人了,難不成他把你這個前妻請了去當座上賓?”
“……”蘇然被父親堵得無話可說,雙手置於身前,絞着手指,像個低頭認罪的孩子。
看着蘇然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蘇父氣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話啊!”蘇父怒喝。她越是不說話,就越說明心裡想法的堅定。女兒這點隨他,是能藏得住話的人。
蘇然無所畏懼的迎上蘇父寫滿滄桑的眸子:“爸爸,我愛他,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只要能看見她,讓我做什麼我都甘之如飴,求您別逼我了!”
“你……”蘇父粗糲的手指指着蘇然,氣的語塞,半晌吐不出第二個字來。
“然然……你怎麼這麼傻呢?你說你在他們家每天看着他們夫妻出雙入對,心裡能舒服麼,何苦這麼折磨自己。”蘇母留着眼淚,苦口婆心的勸慰道。
“可就算這樣也好過看不到他,媽媽,你不知道這四多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千五百多個日日夜夜沒有一分鐘不是盼望期待着和陸銘煜相見的那一天,後悔,絕望,痛心編織成大網將她緊緊的網住,哪一晚不是淚水沁溼了枕頭後方才入睡的。
想到這裡蘇然的眼眶泛紅,可那雙蒙了淚水的雙眸仍透着顯而易見的倔強和堅定。
“從你提出離婚的那一刻你就該想到後果,就算後悔,也要打碎牙齒和血吞,你現在這樣覬覦逼人的丈夫,和那些讓人辱罵的第三者有什麼區別?”見女兒仍是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蘇母的言辭也變得尖銳起來。
她就這麼一個女兒,而且是她三十八歲難產大出血生下的,因爲得來不易,她和丈夫都視爲珍寶,雖然家裡的生活的不算富裕,可對蘇然卻是盡其所能的給予。
他們的掌上明珠,卻爲了一個男人甘願卑微到塵埃,他們做父母的能不痛心疾首,心寒如冰麼?
“看看,看看,她就這麼自甘下/賤!”蘇父歪着脖子對蘇母控訴,然後黑着臉轉過來,眸底怒火熊熊:“你走!我們蘇家沒你這麼不要臉的女兒,你走——”
聞言,蘇母震驚的瞠大淚眸,快速的走到蘇父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袖呵斥道:“老頭子,你說什麼呢?”
這個老糊塗,怎麼能用那麼不堪的字眼說女兒呢,她就是錯了,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能口無遮攔的辱罵!
蘇父一把揮開蘇母:“她都做出了不要臉的事,還不許人說?我不說,只怕到時候有人說的更污穢!”
不要臉……
這三個促使蘇然眼眶裡的淚水提前奪眶而出,視線應該變得模糊纔對,可詭異的是父親那張憤怒與失望交加的臉龐卻變得尤爲清晰。
她明白父親這麼說,是爲了逼她回頭,不要再彌足深陷下去,可是怎麼辦,她可能要讓父母失望了……
因爲她沒辦法說服自己下定決心離開陸銘煜。
蘇然通的一聲跪在父親的面前,淚眼婆娑的道歉:“爸爸……對不起……是我讓您失望了……對不起……”
看到女兒認錯,蘇父終究狠不下心來,苦口婆心的說:“你是對不起我嗎?你是對不起你自己!先不說陸銘煜已經再婚這事兒,你以爲你放下身段去他們家做保姆,陸銘煜就會拿正眼看你嗎,別傻了,這樣他只會越發的看不起你!”
“是啊,然然,你還很年輕,不能總活在回憶裡,比陸銘煜好的男人多的事,你只要一咬牙一狠心,你和陸銘煜這事兒就翻過去了,你以後的生活只會比現在這樣糾纏不清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蘇母趁熱打鐵的說。
“除了陸銘煜,我誰也不嫁,我不能讓鬱郁叫別的男人爸爸。”一個程斌已經讓陸銘煜誤會夠深了,若是她在嫁人,只怕這輩子鬱郁都無法和相認。
“你這輩子不嫁都行,就是不能嫁給陸銘煜,你給我趁早斷了這份念想。”蘇父眉宇緊蹙,厲聲警告。
“爸爸……”蘇然哀喚了一聲。
“你好好想想,在蘇家和陸銘煜之間做出個選擇,你選擇蘇家,就還是我們的寶貝女兒,鬱郁我和你媽幫你照顧,你要是選擇陸銘煜,這輩子都別想進這個家門,我們就當沒生養過你這個女兒!”
話落,轉身對妻子和坐在角落裡不吭一聲的蘇安說:“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去上墳。”
蘇然立即站起來,擡手抹了眼淚,開口:“我跟你們一起。”
“你想好了作出決定再去也不晚,幾年都沒去過看過爺爺奶奶,不差這一天半晌的。”蘇父沒好氣的揶揄道。
蘇然立即慚愧的低下頭。
父親說的沒錯,自從嫁給陸銘煜後,她的一切重心放到了陸家,逢年過節先想到的是公公,因爲她覺得父母有哥哥陪伴,而公公是一個人,作爲他的兒媳,不能天天伺候在身邊,已經很不孝順了,要是逢年過節再霸着他兒子和她一起回孃家不是讓老人家更寒心麼。
再說,她不想讓陸銘煜老家人背後說他是娶了媳婦忘了爹的主。
蘇母從房間裡拿了棉外套出來:“你把這個換上吧,郊外風大。”
蘇父嫌棄的等了老婆一眼,那眼神似乎再說,氣得我火大。
然後,蘇母嘆了口氣,沒在堅持,將棉衣放回到房間裡。
再出來,見蘇父已經出了院子,走到女兒的面前安慰:“然然你爸剛纔那麼說你都是給氣的,別忘心裡放,我們這麼做都是爲你着想,別怨爸媽狠心,你以後就會明白我們的一番苦心。”
“媽媽,我知道,我都知道。”蘇然擡手替母親吧棉衣的拉鍊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