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跟他說了明天下午要去火車站送程斌,他當時沒反對。
“她給你打電話了……”裴璟熙挑了一粒米放入口中,挑着眼皮盯着陸銘煜吶吶了句,聲音很輕,但陸銘煜聽的真切。
蘇然不給她打,卻打給了陸銘煜,她想幹什麼?她打電話純粹只是請假嗎,還是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她忽然覺得讓蘇然做他們的孕母是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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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轉念一想,把她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總比讓她留在陸銘煜的身邊做秘書強吧,只要她以後多盯着她點兒,等他們的孩子出生了,立馬讓她走人。
陸銘煜擡眸看着旁邊疑心重重的女人,“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我就是擔心我們的孩子。”裴璟熙笑的輕淺。
“吃飯吧。”見裴璟熙碗裡的飯幾乎沒動,陸銘煜給她鉗了點菜,提醒道。
這個話題就這樣終止了,可陸銘煜的耳根卻沒有清淨多久。
“老公,我們春節回去的時候你是不是帶着哥哥見了什麼人?”她這幾日一直試圖從裴璟辰嘴裡套出那個女人和陸銘煜的關係,誰知道那傻哥哥的嘴巴倒是嚴實的緊,恁是什麼也不說。
“沒見過什麼人。”陸銘煜淡淡的答。
“哥哥說,你讓那個女人給他做老婆……”裴璟熙小心翼翼的試探。
若不是她這一提,陸銘煜都忘了春節指使裴璟辰攪黃蘇然相親的事兒。
“哦,是有這麼一回事,開玩笑的話,你哥還當真了。”陸銘煜笑道。
“我也這麼想,可哥哥當真了,還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的,那天從商場出來坐車回家,哥哥一眼就看到車裡那女人,扯着嗓子喊人家老婆。”裴璟熙形容的繪聲繪色。
陸銘煜臉上的肌肉僵了僵:“你們見到她了?”
“當時車子從旁邊經過,我沒看清楚。”裴璟熙臉上流露出一抹顯而易見的惋惜之情,然後眼波閃閃的看着陸銘煜:“下次回c市你約出來讓我見見吧,我想認識一下。”
陸銘煜的臉色倏然一冷:“你不會真想着讓她給你哥哥做老婆吧?”
裴璟熙錯愕的看着莫名其妙的丈夫,眉頭微擰:“不可以嗎?”那個女人若是嫁給她哥哥是她的福氣好吧。
陸銘煜薄脣擠出一抹篾然:“你覺得你哥哥合適嗎?”
他們裴家兄妹還真敢想,別說她所指的是蘇然,就算是他認識的一個普通朋友或同學,他也不會做中間人讓她嫁給一個傻子。
“老公!你到底應該向着誰說話?”裴璟熙鮮少這樣橫眉冷對,她不是爲哥哥抱不平,而是受不了陸銘煜這般袒護別的女人。
不要告訴她,他和那個女人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說了,她也不會相信的。
“這不是偏向誰的問題,而是擺在眼前明眼人都看的清的道理。”陸銘煜的語氣也變得不善。
“那個女人是誰?不會是你初戀女友這類角色吧。”裴璟熙終於按捺不住,露出了尖酸刻薄的一面。
不知是他心裡本就對她窩了火的緣故,還是‘初戀女友’這四個字拆穿了真相的緣故,陸銘煜鐵青着臉,壓抑着心中的怒火:“是誰我沒義務告訴你吧。”
話落,起身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
“陸銘煜,我是你的妻子!”裴璟熙對着他的背影急急的提醒道。
陸銘煜倏然停下腳步,轉過來,脣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幽幽的開口:“對,你是我妻子,你敢保證你沒向我隱瞞過什麼?”
裴璟熙臉色瞬間刷白如紙,怯怯的問:“你、你什麼意思?”
看着她一副受驚害怕的模樣,陸銘煜的眸光變得幽深暗沉,盯着裴璟熙看了幾秒後,一句話也沒說,轉身上樓。
直至陸銘煜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彎處,裴璟熙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般癱坐在椅子上,空洞的瞳仁盯着虛無的某處,擱在餐桌上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她……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樓上書房,陸銘煜佇立在窗前,高大欣長的身姿散發出顯而易見的寂寥,骨節分明的修長指間夾着一根菸,幽深的眼眸凝視着黑漆漆的外面,眸光比窗外的夜色都要深沉。
除了指端那根泛着火星子,冒着絲絲縷縷的煙霧看起來有點生機外,都要讓人以爲窗前站着的是一尊雕像。
那天下午從酒店離開,就是去調查她和唐總的關係,結果意外的發現她在他面前提起過的有關過去的大小事情全都是虛構的,包括她所說自己畢業的c大根本沒有她的檔案。
每個都有過去沒錯,她可以和他一樣選擇沉默不說,但爲什麼要編織那麼多的謊言來欺騙他,她爲了隱瞞什麼?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裴璟熙對她的感情,因爲他對她來說根本毫無所圖,反而讓外人看來他這個鳳凰男是藉助了裴家這個踏板騰飛起來的。
他不否認,當初若不是璟熙說服岳父賣掉了當時一直虧損的百貨公司將所有的身家壓在他身上,讓他放手一搏,他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如此大的成就。
他感激她在他人生最低迷的時期出現,他感激她的支持和信任,可她爲什麼要欺騙他呢?
剛剛在樓下戳穿她謊言的話都繞到了舌尖,卻還是被他嚥了下去沒有說出口。
他承認自己在那一刻懦弱了,沒有勇氣面對真相。
他怕他的人生是從一段傷害的婚姻跨入了另一端欺騙的婚姻,那麼……他的人生也太戲劇化了!
沒有講出來,是給璟熙主動坦白的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機會。
他說服自己,誰的一生沒欺騙過人,他不就對璟熙欺瞞了他和蘇然的關係,所以只要她的欺瞞沒有觸碰到他的底線,他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事實上,似乎確實如此。
他們結婚這幾年,她對他確實是全心全意,那種發自肺腑的愛,熾熱而強烈,這些都是他的真實感受。
可他仍是覺得心裡像是被堵了塊石頭一樣,憋屈難受的慌。
因爲前一段婚姻的傷害,讓他在現在這段婚姻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瑕疵。
門鎖發出輕微的‘咯噔’聲,陸銘煜斂神,從窗子裡面所成的像,看到裴璟熙正輕輕地朝他靠近,眉心微不可見的蹙了下。
緊接着,兩條纖細的胳膊從背後圈住了他,他感覺到她的臉貼着他的背,嬌弱懺悔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老公……我知道錯了,我剛剛不該不講理的衝你發火……”
陸銘煜看了眼腰際十指相扣的嫩白手兒,幽深的黑眸繼續盯着窗外的夜色,默了良久,聲音有些疲累:“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
話落,腰際的手明顯鬆了下,然後聽到她說:“什麼?”
裴璟熙的確聽的不夠真切,她必須要確認一下,免得陸銘煜根本另有所指,免得她弄巧成拙。
骨關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毫不遲疑的一根一根掰開裴璟熙如蔥白般的玉指,直至徹底將自己的身體解脫出來。
他緩緩的轉過身來,染了夜色的漆黑眼眸飽含失望,死死的鎖着她泛着瑩潤光澤的眼眸,恨不得看到她心裡去,“爲什麼要欺騙我?”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裴璟熙不解的望着他,靈動的雙眼看起來像孩子般無辜。
“……”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不珍惜的。
陸銘煜黑眸一凌,用眼神傳遞危險的訊息,可裴璟熙像是當真不明白似的,無畏無懼的與他對視。
“老公……”裴璟熙姣嗲的喚了聲,擡手去撫摩陸銘煜線條流暢的臉頰。
陸銘煜蹙了眉頭,擡手拂開將要觸到他臉頰的手,嗓音暗啞低沉:“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裴璟熙的手還僵在半空,陸銘煜已經轉身坐到書桌前,電腦開機顯示屏的藍光打在他輪廓分明的俊臉上,襯托的他臉色更加幽暗陰冷。
她僵立在那裡,幽怨的盯着他,可他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惜的掃她一眼,心一個勁的往下沉,再沉……好似怎麼都找不到落腳點,恐懼漲滿了整個心房。
這種被忽略被無視的感覺差極了,煩躁憋悶不甘在體內深處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就在她感到自己快要忍不住爆發的時候,放在身側手死死的攥緊,咬着牙根,悄無聲息的走出去……
十幾秒後,一道清脆的摔門聲傳來,陸銘煜緩緩的靠在椅背上,雙手放置後腦託着頭,深吸了一口冷氣,闔上眼簾……
他以爲看不見也就不去多想了,誰知剛好相反,所以的注意力都轉向大腦,此時就好像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哐啷哐啷的攪得他頭痛欲裂。
不知在第幾根菸燃盡後,陸銘煜倏然起身,闊步走出房間……
偌大的房間一片沉寂,門鎖發出輕微的聲音從臥室的門縫中飄進去尤爲清晰,裴璟熙騰地起身,顧不得穿鞋子就追了出去。
此時,陸銘煜已經走到了樓梯轉彎處。
裴璟熙不顧危險雙手抓着樓梯圍欄大半個身子探出去,衝着樓下匆匆的背影喊道:“老公,這麼晚了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