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問住了, 不過還是點頭,確實有了這個打算,也沒必要瞞着他。
杜家浩繼續問道, “爲什麼, 住着不舒服?”
我還沒開口, 蘭思便先我一步解釋道, “是我上次跟冉冉說的, 就算父母之間關係好,那也是別人家,時間長了總是不方便, 還是搬出來住好一點。”
杜家浩聽完,眉頭一皺, “歸一知道嗎?”
“還沒說, 房子也還沒找好呢。”我說道, 在網上也看到了好多租房信息,完全滿意的還是沒有。
杜家浩鬆了口氣, 又恢復往日的樣子,調笑道,“你們想吃什麼,我來做。”
我驚奇,“你會做飯?”
“這話說的, 我做的飯可是把我們家思思喂的飽飽的。”杜家浩笑道。
“你不佔便宜會死嗎?”
“會難受的要死。”
我決定不聽他們看似對罵實則調情的話, 起身去了陽臺, 蘭思家住在八樓, 往下看, 整個城市一角一覽無餘,在沒有風的天氣裡, 顯得很沉悶。屋子裡兩人說說笑笑,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修成正果。這麼多年過去了,蘭思也許並非無情,而是不自知。
杜家浩對蘭思的愛情,發芽的早,結果卻很晚。他從初中一路追了過來,其中的苦楚和喜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被拒絕被無視,也不放手,喜歡就是喜歡了。這麼多年過去,恭喜他終於能抱的美人歸了。
“冉冉,你過來。”蘭思在屋裡喊道。
我回了客廳。杜家浩早就去了廚房,準備大展身手。蘭思手上拿着杜家浩的手機,輕鬆的就進了去,翻出相冊,一一翻找着,最後點開。
“你看,大學的程歸一。”
蘭思道。我想了起來,高考過後,我直接被葛芳華給接到了英國,一晃五年都沒回來。蘭思和杜家浩他們三人,很幸運的報考了同一所大學,做起了校友,那段沒我參與的時光,一去不返,想想還有些後悔,剛去英國的時候,什麼都不習慣,連個說心事的人都沒有,時間長了,纔好一點,也想過回來,可一想到程俊一的那個場景,就沒了回來的念頭,至於這次回來,其實是有原因的……
蘭思點開來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應該是他們大學的籃球場,程歸一坐在休息椅上,側首看着球場,這個時候的程歸一比之現在青澀多了,不過卻很熟悉。程歸一的不遠處,站着一個女生,手裡拿着礦泉水,眼睛盯着程歸一。這個女生看着有點熟悉,可又想不起來。
我指着那女生問道,“這是?”
“哦,莫清清。”
原來是她,上次在程歸一的公寓裡見過她。
“我超級煩她的,每次杜家浩帶着我和程歸一一起去吃飯,她都要死皮賴臉的跟着,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程歸一眉毛皺的都快打結了,她還自顧自的。”
“程歸一打球的時候,她不僅給程歸一送水,連帶着杜家浩的水也一起送了,氣的我……”
“每次在程歸一面前看到我都對我笑嘻嘻的,噓寒問暖的,單獨碰見的時候甩不甩我,給我氣的……”
“我當時就想,我們家冉冉要是在,有她屁事!”
“……”
我靜靜的聽着蘭思的倒苦水,一樁樁的事情通過她打的口,彷彿有了生命,浮於眼前,讓我有了一種正在參與的錯覺。從蘭思的隻言片語中,可以完全肯定蘭思是非常不喜歡這個莫清清,可是也能肯定莫清清是真的喜歡程歸一。
蘭思一大推話吐槽完,猛喝幾口水,又繼續翻到下一張,照片的背景是一間教室,主角是我和程歸一。
照片中的我趴在課桌上,側着頭午睡,正午的陽光偷偷的爬上來,透過玻璃窗照在我的臉上,後桌的程歸一伸長手臂,放在窗戶上,正好擋住了我眼睛上的強光。陽光沐浴下的程歸一就一手給我擋着,一手撐着下顎,就那樣專注的看着我。蘭思道,“這是杜家浩偷拍的。”
我看着照片,眼角微澀。
蘭思道,“一個人對一個人的感情是藏不住的,你看程歸一的這個眼神,那眼裡可全都是你啊。我覺得呢你不要被那件事侷限於此,也不要理什麼混血的男朋友,還是老老實實的投入程歸一的懷抱吧。”
“蘭思……”
“吃飯了。”杜家浩的出現打斷了我想說的話,蘭思拍拍我的肩膀,“照片我待會發到你的微信上,我剛剛說的話,你好好想想。”
食不知味的一頓飯之後,我便藉口離了開。我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大街上四處亂晃,路邊的花店的花散發着絲絲甜蜜的清香,我想起我人生中買的第一束花,本想着給程俊一,卻陰差陽錯的到了程歸一的手上,那真是最失敗的生日禮物了,甚至都不如葉冰送的鋼筆,可是程歸一還是滿心歡喜的收下了。其實,我根本就沒給他準備禮物。
家鄉的特別之處在於,總有那麼幾個地方能夠輕易的勾起你對一件事一些人的回憶,好的不好的蜂擁而至,最後,讓你潰不成軍。
或許,我早就敗了。
疼,疼,疼。
一個字貫穿我現在所有的感受。我皺眉躺在牀上,整個人蜷縮起來,腦袋疼的都理不清是什麼原因導致我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虛汗一陣陣,渾身發冷,一點力氣都沒有,是感冒了嗎?葛芳華說過:人在一段時間不生病時,身上積的毒素會變多,然後會在一夜爆發。
看來是被毒素給逼的發燒了,真的是好難受啊。
外面的走廊似乎有動靜,聽了一會兒,又什麼聲音都沒有,晃了晃腦袋,發燒燒糊塗了,這個時間家裡處了自己哪裡還有別人。趙宛丘白天基本是不在家的,不是去和好友搓麻將,就是去隔壁市吃喝玩樂,這會肯定不在家。
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十點半左右,今天是工作日,這個時間段的蘭思應該是在工作,打擾她不合適。跨洋電話也不能打,有時差,葛芳華他們此時還在夢鄉。
頭疼欲裂,好想睡過去。
抱着被子在牀上滾來滾去,希望能減輕痛楚,嗓子也啞的難受,咽一下口水都疼,杯子裡的水早就空了。頹然的躺在牀上,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迷迷糊糊間又睡了過去,醒來後稍微好了一點,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牀,拿着水杯下了樓,再不喝水真的熬不過去了。
冰箱裡的吃的都是我平時恨不得吃到飽的零食水果,這會看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還反胃。
潤了水的嗓子好了點,實在沒有力氣上樓梯了,索性就不上去,窩到了沙發上,抱着抱枕,哼哼卿卿的。迷糊間,聽到了有人下樓梯的聲音。
我一驚,擡起沉重的眼皮,看清來人後,鬆了口氣。心裡卻也奇怪,程歸一這個時候怎麼從樓上上來,那麼之前自己聽到的聲音,就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