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盛大的慶功宴,出席的賓客少說過千名。
然而圍在杜克附近的傢伙卻不多。
因爲一旗退萬軍的恐怖事蹟被官方有意地淡化、弱化,很多不明內中原因的地方貴族根本不知道精靈無厘頭的反勝其實是誰的功勞。而且杜克來頭太大——聯盟副統帥,麾下指揮的個個都是國王。理論上奎爾薩拉斯加入之後,法師團也會提供給杜克使用。
結果就是,膽敢在杜克面前露面的,最弱的都是個實地領主,又或者是議員。
杜克也就本着公式化的笑容,應付着他們。
只不過,杜克本能地能感受到他們的骨子裡流露出的輕蔑。剛開始一、兩個還可以說是誤會,到後頭,連杜克身邊的凱爾薩斯都臉色不好了。因爲不止一個議員忍不住想用精神力試探杜克,似乎是想知道,杜克是何德何能,以晨星法師這麼微弱的實力混上聯盟副統帥之位。
要知道,精靈的辰星法師除非是出身高貴外加資歷夠老,否則在銀月議會裡連個議員都撈不到。
每一個出手的傢伙,爪子都被杜克直接剁了。
就好比石頭剪刀布環環相剋,管你什麼形式的精神力,杜克直接都能在不到十分之一秒內找到相剋的法子。
至此,他們纔開始正色看待不論是以人類還是精靈角度上看,都年輕得過份的杜克。
杜克的關注點卻在奧蕾莉亞身上。
藉助系統精靈的聲音過濾和放大,杜克聽到那些圍繞着奧蕾莉亞的精靈們在說什麼。
“奧蕾莉亞侄女啊!聽說你要轉侍那位人類大領主了。是要獲得爵位了嗎?封地在哪裡確定了嗎?”
“奧蕾莉亞姐姐,你是要嫁給那個聯盟副統帥小子嗎?我好羨慕你哦……”
聽了一會兒,杜克總算搞懂了,這是一批中、低層的精靈貴族,跟風行者家族嘛,還是有點親戚關係的。
跟那些高高在上,打腫臉充胖子的上層貴族不同。這次受災最嚴重的,就是這些封地在永歌森林南部的貴族了。
幾千年不曾有變化的森林被燒燬,大量領民被殺,看樣子同樣損失慘重的王室和議會議員們也不打算支援他們這些苦逼。未來的苦日子是可以預期的。
奎爾薩拉斯同樣位於一個尷尬的地理位置,它佔了整個大陸最北面,南面就跟大陸上最強大的人類王國洛丹倫接壤。
根本沒有擴充領土的餘地。
活不下去,自然民心思變。他們以碰運氣的心態來奧蕾莉亞這邊探探口風。
奧蕾莉亞一面尷尬,事實上,她決定跟杜克混,還是這幾天的事。到底所謂的轉侍之後混什麼位置,有沒有爵位,她一概不知道。她當然明白杜克不會冷遇她們姐妹,只是她這些天來忙昏頭了,而且還發生那件事……
看到奧蕾莉亞愣住,這些親戚們的表情各有不同:有好奇,有期待,有假笑,有敷衍,有意味深長……最多的,就是不看好。
在人類世界當中,從沒有給外族封爵的先例。
應該,也是給人類忽悠去賣命吧?
這時候,杜克過來了,還有十幾步,杜克就開口笑道:“喲,我的女伯爵,你在這裡啊!”
女伯爵?
這個尊貴的稱謂,是奧蕾莉亞的?
不論是什麼國家,能混到伯爵這一級都絕對不能稱爲小貴族了。
這時候,一個女精靈打趣地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尊貴的馬庫斯大公爵閣下,奧蕾莉亞可是我們風行者家族最美麗,最厲害的遊俠將軍,你可不能輕慢她。別告訴我們,奧蕾莉亞一塊封地都撈不到哦。”
“怎可能!奧蕾莉亞是我最重要的人。”杜克也不含糊,當着這些長耳朵的面掏出一份領地證明書,上面是一幅有着萊恩國王親筆簽名和蓋了王家火印。
看到杜克理論上的封地是如此巨大,周遭所有精靈都嚇了一跳。
“好了,如你們所願,順便告訴你們吧,我的東艾爾文森林女伯爵的封地是這裡。”杜克左手輕輕拉住奧蕾莉亞的手,右手在地圖上一圈。
這一圈,沒把精靈們嚇死。
按照地圖的標註,這裡已經是過千平方公里的森林了。這哪裡是什麼伯爵領,說是公爵領都嫌大了。
奧蕾莉亞竟然成了人類王國的實地公爵?
這消息簡直一石激起千層浪,如果不是知道暴風王國舊領土依然是淪陷狀態,估計精靈們都炸鍋了。
不過,這也是希望啊!
杜克輕輕地來了,輕輕地又走了,留下滿滿的逼格,和一羣更爲熱切的風行者親戚。
夜深了,在宴會結束之後,杜克回到了國賓館,他卻發現加文拉德一道房門口附近就支支吾吾地滾蛋了。
這隻說明一件事,奧蕾莉亞來了。
房間內傳來悠揚的豎琴聲,遊俠與豎琴是最好的組合,上天賜予她們最靈活的手指,撥弄琴絃所需的高超指法如吃飯喝水一般輕鬆。
但是,跟以往杜克任何一次聆聽的曲子都不同,夜色下的琴聲的確悠揚細膩,當中卻彷彿在述說着一個無盡悲傷的故事。
“奧蕾莉亞,到底發生了什麼?”
放下豎琴,輕輕走到杜克身前,奧蕾莉亞直接擁住了杜克。杜克可以明晰感受到肩膀處傳來迅速擴大的溼潤。
“我父母戰死了。”
輕輕一句話,對杜克無異晴天霹靂,按照杜克對於奧蕾莉亞歷史上的記憶,應該戰死的是她最小的弟弟里拉斯纔對。現在莉拉絲沒事,杜克宴會前還反覆確認過,誰知道居然是她的父母犧牲了?
“我不是反覆叮囑過,要你撤離自己的親屬嗎?”杜克的身體跟着奧蕾莉亞顫抖着。
“是的,他們其實早到了銀月城,不過又在我們姐妹不知情的情況下回去了。以遊俠領主的身份……”奧蕾莉亞哽咽着:“我知道,這是他們的責任,也是他們的榮耀,但我……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今天晚上,我難受得快要瘋掉,我卻不得不裝出最端莊最高貴的儀態,撐出一副笑臉來面對各位來賓,應付那些日子過不下去的遠房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