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臉色驟變,歐陽婉晴雖然蒙着面紗,可心中的喜悅早已涌上了眉梢。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原來你還不知道啊!怎麼,凌皇府的人都不告訴你嗎?枉費你煞費苦心地籌謀,甚至不惜和將軍府鬧翻,又不顧禮義廉恥,執意入凌皇府,全心全意只爲攀附凌皇,現在卻連這麼大的事都被矇在鼓裡,當真是可憐至極啊!”
我的手捏着面前的扶欄,捏得指尖泛白,卻是抿着脣一句話也沒說。
看着我臉色鐵青的樣子,歐陽婉晴覺得十分過癮,她眉眼彎彎,語氣溫柔,用十分親近的口氣,道:“看在咱們好歹姐妹一場的份上,你要是受不住,想不開了,做姐姐的也會幫襯着將你的屍骨埋了,每逢中元節也定會給你燒點紙錢,畢竟我心地仁慈,還不至於讓你成爲孤魂野鬼!”
歐陽婉晴出口的話十分尖酸刻薄,在場的年輕公子們都愣住了,面面相覷地看着她。
金子見我一直抓着面前的扶欄,半個字也不說,忍不住開口道:“凌皇府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你不過一個小小的二品郡主,又被三王爺退婚,你有什麼資格來侮辱我們小姐?”
“退婚”兩個字好像一把尖銳的刀子,生生將歐陽婉晴的傷疤揭開,歐陽婉晴的眸子噴出火焰,怒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將軍府買來的一個二等丫鬟!你的賣身契還壓在將軍府,只要將軍府不放人,你生是將軍府的人,死是將軍府的鬼!小櫻,給我上去教訓那個死丫頭,敢幾天不回將軍府,眼裡還有沒有主子了?”
小櫻是原來我院子裡的丫鬟,之前還寫了不少三王爺和六王爺之間的小故事,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歐陽婉晴的丫鬟。
小櫻低着頭,有點害怕地往前走,似乎是迫於歐陽婉晴的壓力纔不得不上前來。
不過她還沒靠近茶館,就被盡職盡責的茶館小廝攔了下來:“歐陽二小姐,您要教訓誰,小的無權過問,只是今日陳婉秋夫人包下了茶館,言明不讓任何人進入,小的要是放您的丫鬟進去生事,恐怕陳婉秋夫人那兒……”
小廝的言下之意是,他攔不住歐陽婉晴的丫鬟,最多被五王府罵一頓,可是歐陽婉晴現在風頭正盛,很多世家小姐都在觀察着她的言行,巴不得抓她的痛處。
要是傳出去她不給陳婉秋夫人面子,在小廝幾次的勸阻下還闖進去打人,勢必會得罪五王府,這對歐陽婉晴來說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歐陽婉晴瞥了一眼小廝,又看向我道:“也罷,今日就不跟你這個死丫頭計較了。歐陽曉曉,我們來日方長,你別想着在茶館裡躲一輩子!我們
走!”
歐陽婉晴正要離開,我請冷冷的聲音幽幽響起:“慢着!”
歐陽婉晴轉頭看向我,我從二樓走到一樓,腳步緩慢,神色如常,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金子是我買的丫鬟,她的賣身契一直都在我這裡,留在將軍府的那一份是假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讓管家取出來查驗一二。從我買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會一直跟在我身邊,不會回將軍府。你若是派人來叨擾,我可以去官府告你擼人,二品郡主擼人,罪名可是相當可觀的!”
歐陽婉晴冷哼一聲,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一個奇醜無比的丫鬟,我們將軍府還不缺,你要是寶貝你就自己留着吧!”
看到她又要走,我嘴角的弧度更深:“歐陽婉晴,你辱罵了皇上難道就想輕鬆了事?”
歐陽婉晴怒瞪着我,聲音拔高了八度道:“我什麼時候辱罵皇上了?歐陽曉曉,你別以爲受了刺激,就可以胡說八道了!這裡這麼多人,可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的!”
我擡手將散落下來的一縷劉海撥弄到耳後,語氣平靜地問道:“說我不顧禮義廉恥地入凌皇府的話,可是從你的嘴裡蹦出來的?”
“是我說的又如何?你還未出閣,凌皇也未表示過要迎娶你,你無名無分地呆在凌皇府,如此不要臉皮,難道還不許人說了嗎?”歐陽婉晴上前兩步逼視着我。
她這話引起了年輕男子的議論聲,有一位身穿灰色長袍,面容清秀,看上去十分有書生氣的男子站出來說道:“是啊,女子當矜持,憐惜自身名節,怎可隨意在男子府中逗留數日,還和父親慪氣,實在是太令人厭惡了!你這樣的女子怎配有一品的頭銜?”
這男子一出聲,圍觀的男子討伐的聲音也大了起來,越來越不堪入耳的話紛紛從那些男子的嘴裡冒了出來。
金子氣得“噌”地一下拔出了劍,那些男子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酸書生,嚇得立即噤了聲。
歐陽婉晴也是會武功的,所以她並不懼怕金子的劍,反而是上前走到金子的面前,揚起脖子說道:“你若是夠膽量,就朝本小姐的脖子上砍,不過你就算殺了我,也別想堵住悠悠衆口!”
歐陽婉晴這話一出,其他人紛紛舉起手叫囂了起來:“對,我們不會屈服在你的武力之下!只要你殺了我們其中一個,我們其他人就會把這事兒傳開,你很快就會臭名昭著!”
他們語氣逼人,情緒激動,不時有唾沫星子朝前飛來,我往後退了兩步,歐陽婉晴以爲我懼怕她,十分得意地朝我投來一個怨恨的眼神,似乎是在說,怎麼樣歐陽曉曉,被衆人口伐的感覺不少受吧?
那
些年輕男子在歐陽婉晴的挑唆下,大有要衝進來將我手撕了的衝動,小廝冒着滿頭的冷汗,小聲道:“三小姐,不如你先上樓躲避一二吧?”
我搖了搖頭,擡手示意金子放下劍,金子走到一旁,滿身殺意地瞪着那些年輕的公子。
我指着剛纔出頭的灰衣公子道:“你說我不配有一品的頭銜?可是我的頭銜是皇上親自賜封的,是爲了嘉獎我勇挫西番大公主,你這麼說,豈不是說皇上有眼無珠?”
灰衣公子臉色一白,否認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哦,那你是在怪我打敗西番大公主了?你是覺得應該由着西番欺負到我們冬翎人的頭上,還是你內心喜愛西番多於冬翎?”我語氣悠然,語速卻是極快。
灰衣公子臉色更白:“我沒有這麼說,你這個賤人,自己不知廉恥,還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想要污衊我,真是可惡!”
我嘴角的笑意更濃,挑了挑眉問道:“笑話!我入凌皇府是陛下首肯,有陛下的口諭,換句話說是陛下讓我呆在凌皇府編纂醫書的,你們卻說入凌皇府就是沒有禮義廉恥,當真是可笑至極!莫非在你們看來陛下的旨意就是下賤,還是你們覺得凌皇府是個下賤的地方?”
我站在原地,臉上雖然在笑,眼神卻是森然得可怕:“冬翎律法有云,超過二十人聚集惡意噴擊皇家,辱罵皇家的帶頭者,滿門抄斬!如今這裡少說也有三五十位公子跟着你,這位公子,你是打算自己去官府領罰,還是我送你去官府啊?”
灰衣公子嚇得兩腿哆嗦,見我目光看去,立馬推開人羣瘋了一般往外跑去,我笑眯眯地看向另外人:“我剛剛好像還聽到不少人在辱罵我這個一品的小姐啊?”
我的眼神一掃,那些年輕的公子全都臉色慘白,紛紛掉頭就往外走,他們走得極快,好像身後有惡鬼在抓一般。
才一眨眼的功夫,茶館門口就只剩下我和歐陽婉晴了,我看向歐陽婉晴淡然道:“看來只能抓你了?”
歐陽婉晴怒瞪了我一眼道:“你少故弄玄虛,這不過是口舌之爭罷了,你沒有證據,皇上是不會在意的。”
我點了點頭:“是啊,不過凌皇要是聽到有人辱罵凌皇府沒有禮義廉恥會不會在意呢?”
三皇叔冷血無情,嗜血成性的名聲在外,歐陽婉晴自然是知道三皇叔的厲害的。
她立即連滾帶爬地躲回馬車,離開之前她還不忘朝我放一句狠話:“歐陽曉曉,你別得意,夏大公主很快就會收拾你的!”
我看着歐陽婉晴逃也似得跑了,又看到金子有些害怕地看着我,不由冷聲道:“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