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幾日,終於等來了蔡叔調查結果。
易明慧的父母住在一個叫倉北的小鎮上,蔡叔曾經去探望過易明慧的雙親,想打探易明慧跳樓前的一些事卻被打發了回來。
易明慧犯得錯再大,始終也是他們的女兒,是他們心頭的一塊肉。然而她卻就這麼走了,讓他們怎麼不去傷心啊……
無奈,餘池只好親自動身,前去倉北。
易明慧的家庭並不好,父親是在廠裡上班,母親是家庭主婦,一家生計全靠他父親的那一份工資來支撐。
按照蔡叔說的地址,餘池找到了易明慧家。
兩層樓的灰牆紅瓦,院中種植着一小叢說不上名來的花兒,餘池將記事本塞回包內,邁步走了進去。
大門沒關,餘池走進屋內,看到裡間亮着燈光,喚了一聲:“請問有人在嗎?”
“來了。”
圍着圍裙大概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擦着雙手從裡間走出。
因爲沒開燈,她看不清站在前面的人是誰,隱約能看清對方的五官輪廓。
“讓你給我送件衣服進來,你跑哪去了,老婆。”
易虎穿着秋褲從裡間走出,他似乎剛洗過澡,身上還冒着點熱氣。
“天都黑了還不點燈,你想絆死我啊。”
說着,男人走到打開了吊燈的開關。
屋內的光線一下子明亮了起來,葉蝶伸手擋在眼前,嚷嚷着:“虎子,你突然開燈想嚇誰啊,我眼睛都被刺疼了!”
“你這婆娘——”
注意到站在前方的餘池,易虎的話語一頓,不明的掃視了餘池幾眼,然後大步走到葉蝶面前擋住:“我家不做電視什麼促銷,你說破嘴皮子都沒用,快回去吧!”
“我想易伯父你誤會了,我不是搞什麼促銷的。”
“那你來我家幹嘛?”
易虎還是有些不相信。
穿的那麼光鮮亮麗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易伯父易伯母你們好,我是明慧的朋友。聽她工作地方的老闆講她辭職回老家了,她手機一直關機打不通,只好
親自跑過來一趟。”
“你找慧兒有什麼事?”
“額,一些私人事……”
易虎揮了揮手,嘆了口氣:“你來遲了,慧兒不在。你快回去吧。”
“她是有事出去了嗎?我可以在這等她回來。”
“孩子啊,你是等不到她了,也不能等她回來啊。”
“易伯母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家慧兒啊,前些天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一想起女兒過世的事,葉蝶忍不住低低的小泣了起來。身爲一家之主的易虎也忍不住紅了眼,可見這件事對他們夫妻倆的打擊非常的大。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莫過於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看着易明慧一點點的長大,從襁褓中的嬰兒到會爬會走路,上學讀書出了學校工作。生她養她育她,整整二十多年來的感情,看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就這麼沒了……
餘池體會不了易家二老的感受,只是在他們身上浮現的悲傷,是那麼的強烈,那麼的痛苦。連站在一邊的他都被牽動了情緒,紅了眼角。
“我並不是有意提起你們二老的傷心事,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問清楚,爲什麼明慧她會……”
“爲什麼?還不是那些該死的有錢人!是他們害死了我的女兒!”
一說起這件事來易虎悲傷的情緒轉變成了憤恨,臉上的褶皺都擰在了一塊。或是太過生氣,易虎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易伯父,你剛纔說的有錢人指的是誰?你知道是誰害死的明慧嗎?”
愈發的接近真相,餘池的心亂了。
“老公,你病還沒好,別太激動了。”
站在他身後的葉蝶輕柔的拍着他的背,幫易虎順氣。
“我、我……”
男人的喘息聲越發的粗重,紅色從他的脖頸蔓延上臉龐,枯黃的膚色被紅色沾滿,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也全是血絲,遠遠望去,一片血紅。
餘池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正打算詢問情況,女人焦急無措的呼喊聲響了:“老公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在葉蝶的的呼喊下,男人的身體顫抖不止,昏迷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
“我老公他有肺癌,明慧去世後他一直鬱鬱寡歡不肯吃藥。都怪我,如果我再態度強硬點逼他吃藥,他就不會暈倒了。都怪我,怪我……”
“易伯母你先別激動。先送易伯父去醫院!”
“對,送醫院。”
淚流滿面的女人顧不上擦眼淚,攙扶起易虎向外衝去。
倉北只是一個小鎮,路上的士車也不多,幸好醫院與易家隔得距離不遠。
“老公,你千萬不能有事啊,我已經沒了女兒,如果連你都離開了我,你讓我該怎麼活下去啊!”
躺在推車上的易虎被醫護人員推進了急救室,葉蝶坐在走廊外的長椅上,嬌小的身體整個縮成了一團,不斷地呢喃着。
“易伯母,我看易伯父的病情應該拖了好幾年了,爲什麼不及時去治療呢?”
“我家就我老公在外上班,就他一份工資勉勉強強能維持生活。這些年下來虎子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我家的積蓄都花在了替他看病的錢上,外債還欠着七八萬,親戚朋友能幫的都幫了。明慧的喪禮錢都是向親戚借的,我們家還哪有去給他做手術啊……”
——不是每個人的家庭像你這麼幸運。
猶記得易明慧說過,等她賺到了錢一定會好好孝敬父母……
說着那些話語的人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然而她的意志卻一直留在其他人的心底。
望着門上紅色急救的光,餘池的視線漸漸凝聚。
易明慧,你完成不了的夢想,我來幫你完成——
轉身,走到通道口,餘池給蔡叔撥去了電話。
“少爺,有什麼事吩咐。”
“蔡叔,幫我聯繫關於肺癌權威方面的醫生,另外你幫我準備好四十萬現金,明天你送到易明慧的父母手上。”
“是。”
醫院的走廊內瀰漫着一股消毒藥水味,餘池掛斷電話後倚靠上牆壁,外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滴答滴答的敲擊着玻璃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