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染被禁在清軒宮所以她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都早已傳遍她是天煞孤星,會導致國運不順的謠言。
一開始,君玉衡只當是流言蜚語不足爲信,可是後來,這個流言越傳越開,波及範圍越來越廣,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巧的是,正在這時,邊線戰事也傳回慘敗的消息,據將領說,明明他們士兵人數比對方多了十萬,但不知爲何,出戰那天突然狂風大作,迷沙漫眼,他們壓根看不清路線,不慎走到一個山谷裡,被敵人用落石砸得死傷慘重。
不僅如此,君玉衡的身前侍衛長,顧石,竟在此刻也被人上交證據說,顧石一家在蘇州燒殺搶劫,強搶民女,簡直無惡不作,君玉衡當下便勃然大怒,下旨將顧石一家打入天牢,並且兩日後當街問斬,以息民怨。
一時間雲若染“天煞孤星”的身份好像坐實了,這個流言傳得更加沸沸揚揚,民間竟有人造了歌謠來暗諷他被美色迷了心智,昏暈無能。
上朝時,一干大臣不僅紛紛上交“雲若染不可留”的奏章,還公然齊齊叩首要求他廢除雲若染。
君玉衡只覺煩悶不已,留下一句:“這是朕的後宮家事,何時輪得到你們來爲朕做主!”便衣袖一揮,甩人走掉了。
君玉衡是一直相信雲若染的,儘管她有一天問他的生辰八字,導致他有些懷疑流言的真實性,但始終也只是懷疑而已。
直到有人寫了密言,雲若染做了他的巫蠱娃娃,就藏在她的牀下。君玉衡頓時震怒,派人去將雲若染帶回來,並命人搜查了清軒宮。
此刻,御書房內只有雲若染和君玉衡兩個人,然而氣氛卻壓抑得可怕。
“皇上!”侍衛進了內殿,向君玉衡下跪叩首道,“從染妃娘娘的牀榻下搜到了這個盒子。”
君玉衡臉色沉得猶如黑雲壓境,他看着雲若染,沉聲問她:“這是什麼?”
雲若染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前幾天謝婉如讓她幫忙收着的盒子,她從來沒拆開看過,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只是眼下被人搜了出來……可是她相信謝婉如,而且她還答應了謝婉如,不能告訴任何人……
雲若染糾結的神
色落在君玉衡的眼裡,一時扭曲成了另外一個層面的含義,他眸中有了怒意,再一次沉沉開口道;“朕問你,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雲若染心下有些委屈,君玉衡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兇?還用回了“朕”?
君玉衡怒道:“你的東西,連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嗎?!”
我當然不知道了!
雲若染內心憋屈,一邊是謝婉如,一邊是君玉衡,叫她怎麼選?
“呵,”君玉衡見雲若染猶豫不決,眸中的怒火徹底變得冰冷一片,他冷笑一聲,“打開盒子,讓她看看!”
“是!”侍衛恭敬地低了低頭,隨後走到雲若染身前,打開了盒子,只見一個渾身刺滿小針的稻草小人躺在裡面。
雲若染目瞪口呆,下意識伸手將它拿了出來,翻了一翻,背面竟然寫着君玉衡的生辰八字,饒是她神經再粗,此刻也是反應過來了,這一切都是謝婉如在設計陷害她!
“不對,不對!怎麼會這樣?”
謝婉如不可能這樣對自己!
雲若染泛紅了眼眶,眸中有水光閃動。
“雲若染,”君玉衡從座位上走下來,緩緩撫上她的臉,目光深情又溫柔,“你知道我多喜歡你嗎,喜歡你的直率單純,喜歡你的善良美好,可是沒想到……”
雲若染聽見君玉衡的表白,還來不及高興,片刻後便見君玉衡眸光一沉,凍得她渾身顫抖。
“你表現出來的東西都是在迷惑我的心……”君玉衡嘲諷似地笑笑,一字一句地道,“雲若染,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雲若染被他一席話震得腦子裡“轟”的一聲,思維空白一片,久久沒有回過神,直到她被侍衛帶去了下奴院,才神情恍惚問道:“君玉衡,是不是很恨我?”
“染妃娘娘,”侍衛雖然知道雲若染此刻已不再是嬪妃身份,但他還是恭敬地叫了一聲娘娘,也算給雲若染一點面子,“皇上恨不恨您,屬下不敢胡亂猜測,但是屬下覺得,皇上定是被娘娘的舉動給弄傷心了。”
雲若染呆呆地看向他,哽咽道:“可是那個巫蠱娃娃不是我的……”
“那您剛纔爲何
不跟皇上解釋清楚?”侍衛臉色有些焦急。
“我、我……”雲若染哭道,“我那時候被他嚇傻了!”
“……”侍衛滿頭黑線,最後嘆了口氣,帶着些安慰的口吻地道,“娘娘,也許等到皇上過了氣頭上,他會原諒您呢,到時候您再去找他把這件事解釋清楚,說不定還能和好呢。”
“你是說,我還有機會麼?!”雲若染頓時抓住侍衛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屬下應該……”侍衛匆忙將雲若染的手刨開,“是這個意思。”
“謝謝你!”雲若染抹抹眼淚,“等過幾天,我就去找他。”
“嗯,”侍衛點點頭,又突然停下腳步,“到了,染妃娘娘,以後您就住這兒了。”
雲若染擡頭一看,眼前是座稍顯陳舊的庭院,院中也無一絲落葉,她低聲喃喃道:“好像還不差誒。”
侍衛沒有注意到雲若染的低嘆,他站在庭院門口,大叫一聲:“來人!”
沒過一會兒,裡面走出一個虎背熊腰的丫鬟,諂笑道:“侍衛大哥~”
侍衛冷冷道:“我身邊這位便是雲若染,從今日起她搬到這兒來住,你將她領去屋裡。”
“好的好的,”丫鬟連忙應下,朝雲若染道,“走吧。”
“拜拜!”雲若染跟侍衛揮揮手,隨丫鬟朝裡屋走去。
“你就睡這裡了!”丫鬟把雲若染帶到一個鋪了十牀被子的屋子裡,“既然都說了這裡是下奴院,待遇自然比外面差得多了,你也別神氣,無論你曾經是何種身份,眼下都得聽我的安排。”
“哦……”雲若染略微愣神,片刻後又問道,“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是這兒的掌事宮女,”肥得眼睛只剩一條縫的丫鬟,不屑地瞟她一眼,“你叫我富姑姑就好了。”
“富……姑姑。”雲若染嘴角一抽。
“嗯,”富姑姑點點她那擠在一堆的三下巴,“下奴院不養散人,你若是不勞動,那便沒吃沒喝還要受罰,來,跟我走。”
雲若染跟着富姑姑走到另外一個小庭院裡,只見二十幾個丫鬟正抄着袖子,清理盆中的衣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