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檸妍醒來的時候，頭還很疼。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陌生牀上，周圍是湖藍色的紗帳，屋內的擺設以簡約清冷爲主，顯然不是她喜歡的花裡胡哨風格。
“可算醒了？”
沒有什麼事情是比一睜眼就看到周梓年，更能讓她感覺驚喜了。
“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周梓年問她。
她也不知道，反正不開心就一直喝，酒精能麻痹大腦。
周梓年道：“桌上有醒酒湯，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下次爛醉在大街上，本王也不會管你。”
看來，昨晚她是被周梓年帶回來的。許檸妍查看身上的衣服，還完完整整的。至於周梓年，已經轉身離開了，貌似不想跟她待在同一間屋子裡。
喝完醒酒湯後，許檸妍感覺身體好受了許多。即使周梓年不想見她，有些是還是應該說清楚。
許檸妍開門，外面陽光溫和不刺眼，花叢中有蝴蝶曼舞。周梓年負手而立，就站在眼前，好像觸手可及，又好像相隔天涯。
“我跟周梓喻不是你想的那樣，不要誤會。”
“本王不在意。”周梓年冷冰冰打斷她的話。一時間，不知道是真不在意，還是因爲過於生氣纔會有此反應。
重樓飛檐中，偶爾還有燕子銜着翠柳飛過。許檸妍的心情，卻無比沉重起來，周梓年對她萬般防備，至於嗎？
“梓年……”許檸妍眨巴眨巴眼，演技終於有發揮的時候了，委屈巴巴道：“你要是討厭我的話，你告訴我，我會改，別總是忽冷忽熱。”
周梓年只管皺着眉，神奇的是，心裡竟然漸漸不抗拒她喊自己爲“梓年。”好像很久以前，許檸妍一直是這麼喊的。
“不必在本王面前賣弄這些。本王要問你，蘇夏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問的正好！
許檸妍垂首說道：“我被算計了，你信嗎？我的膳食裡被人下了毒，暈厥過後，人就出現在春豔閣。那個老鴇說，我被人賣了。”
那天若非許檸妍急中生智，恐怕人生已經徹底毀了。蘇夏這個女人，手段太狠毒了。
周梓年第一反應自然是不相信。
“你的膳食一向是你身邊婢女在處理，爲何會中毒。”
“有人趁機投毒，王爺不會覺得是我在自導自演騙你吧？”
周梓年不語，眸色沉思片刻，脊背越發挺直，纔給了許檸妍一個回答：“本王會派人調查，此事當真的話——”
“當真的話，就把蘇夏趕走？”
周梓年沒有回答，而是離開院子。
……
回到書房後，周梓年就着手調查這件事情。追溯回許檸妍離開王府的那天，廚房都經歷過了什麼。
事情很快在一個小丫鬟嘴裡套了出來。
“老實說吧，本王不想對你用刑。”
“王爺息怒！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的。”小丫鬟哭聲慘慼戚，“二夫人要奴婢往大夫人的湯裡下迷藥，後面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果然跟許檸妍所說的一樣，如出一轍。
“藥還有沒有？”
丫鬟先前也留了個心眼，狠狠點頭。
“就埋在了院子裡的花壇底下……”
周梓年身邊的守衛當即去挖。不一會，果然把東西挖了出來。
還剩下巴掌大小一點毒藥粉末。周梓年心知肚明，“從今天開始，你不用留在府裡伺候了。”
“王爺…王爺饒命啊！”丫鬟的聲音漸行漸遠。
若周梓年真要斤斤計較起來，這丫鬟現在恐怕連命都沒了。
不久後，蘇夏便知道了這件事情，也知道周梓年趕走了她的丫鬟鶯兒，心情別提有多麼難受。
“幸好我提前打點過鶯兒，她纔沒吐露是你做的。”周夫人過來安慰蘇夏，“你放心吧，王爺現在不知道是你做的。鶯兒一人做事一人當，等她離開了，我再給她塞筆封口費。”要是不老實，那麼等待鶯兒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蘇夏的心情跌入谷底，連着好幾天沒見到周梓年，又一直被軟禁着，還面臨着被查到從前所做事蹟的風險。
大約過了十天左右的樣子，事情終於迎來了轉機。
起因，是因爲蘇夏病了。
周梓年心裡還是關心她的，不然，就不會一大早請那麼多大夫，來給她問診。
許檸妍得知此事後，心裡嗤笑一聲。
“她還挺會裝的嘛。”
福子打抱不平地說：“真是的，只要二夫人一勾勾手指，王爺就能裝作之前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一直偏袒二夫人。”
這也不稀奇，畢竟誰讓人家感情好呢？而她不過是個介入者。
“蘇夏說自己容易夢魘。這副方子是聖醫族最古老的一張安神湯，你熬好後送過去，當着王爺的面讓蘇夏喝了。”
福子端着藥出現在院子裡時，大老遠的就看見蘇夏依偎在周梓年懷中，哪裡有一點生病的感覺？更像是在惺惺作態。
“我不喝。”蘇夏皺眉，厭惡地看着福子手裡的藥，緊緊環住了周梓年的腰，好似這藥裡面藏着毒。
先前周梓年對蘇夏的懷疑，早就在這半日的撒嬌中，完全消失殆盡。
福子微微福身行了一禮，畢恭畢敬地說：“這是我們夫人親手開的方子，最是能凝神靜氣了。”
“什麼破藥？我說了不喝！你一個小丫鬟，難不成還想強迫我不成？”蘇夏掃了福子一眼，滿眼不屑，而後又央求周梓年，委屈哭弱：“王爺，夏兒最怕苦了。”
平常的藥如果不是周梓年親手餵了喝，或者周梓年吩咐的，蘇夏根本不會動。
這叫矯情。
也叫不識好歹。
當着周梓年的面，就給許檸妍的丫鬟氣受。
“許檸妍也是一片好心，聖醫族的方子不會差到哪去。”
福子心想：“邑王難得說了句公道話！這藥放眼京城，還沒幾個大夫能開出來呢，在二夫人這裡反倒成了沒用的？哼，可真能挑剔啊。”
彆彆扭扭的，蘇夏不想拂了周梓年的面子，只好端起藥一言而下，苦的整張小臉緊巴巴的粥起來，幾欲作嘔。
裡面放了成倍的苦蔘，味道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