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逃開的是命運,逃不開的則是選擇。
相信這個計劃從見到閻青青開始便已經在裴垣心底落了根,數百年來,裴垣無所不用的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愛上自己一次又一次,最終的結果是看着心愛的人一次次的離開。
而現在他選擇在閻青青沒有愛上自己的這一刻結束性命,即保全了閻青青,也成全了自己。
或許應了柳池說的,裴垣他累了。
用幾十年的等待,換取三年的相守,這筆感情賬實在算不得虧。可是,越是美好的回憶,時過境遷之後越折磨人,等待的日子裡,訣別的每一瞬都如鋒利的刀子,刀刀凌遲着他。
百年累積起來的傷口,終於在今天潰不成軍。
如今他以這種方式結束,與其說累了,倒不如說成全。
唯一遺憾,閻青青永遠不會知道,曾經有一個叫裴垣的男人執着的愛了她上百年。
這種深入骨髓的愛情叫我們如何責怪?
閻青青似乎還沒有明白,她不斷的搖晃着裴垣逐漸僵硬的身體,聲音越發的慌亂。我想閻青青是喜歡過裴垣的,但這喜歡還沒有達到愛的程度便被裴垣親手扼殺了。
“你說話,說話啊,混蛋,起來,給我起來。”
柳池伸手架開閻青青,用內力將她震到一側去:“青青公主,裴大人臨死前叫我們不要爲難你,死者已矣,你們走吧。”
閻青青紅着眼睛,失魂落魄的盯着楓樹下的絕色男子,閻昔瞳拉住她,身姿一轉,如一道翩鴻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之中。
寂靜的山谷,楓葉如着了魔似的紛紛墜落下來,落在那已經被定格了的微笑面龐上。
狄青低下頭,做了一個軍人最高的儀式,將自己的頭盔脫了下來。
龐修仰天嘆了口氣:“死,其實是最好的解脫,唯有活着纔是幸苦。”
我忽然都明白過來,裴垣原來什麼都想好了,他把以後會發生的事全部記錄下來交給我,所以才走的這樣決絕乾脆。
裴垣遇刺身亡這件事龐修如實彙報給夏衍,夏衍在軍帳內沉默了半晌,後來低啞開口道:“厚葬!”
“就葬在這片楓樹林吧,不用厚葬了,我們巫族並沒有這個傳統。”柳池提議道。
“爲何?”這地方算不得風水寶地。
柳池淡然一瞥,輕輕道:“曾經裴垣與我說過,若有一天可以死,他希望就地掩埋。”
夏衍恩准了。
裴垣下葬那天天氣晴朗,正是狩獵結束後的第三天,葬禮上並沒有人難過哭泣。
或許這就是裴垣的善良之處,他不與任何人交好,不讓任何人與他產生感情,如此一來,他死了,便沒有人會傷心難過。
葬禮過後,我一個人蹲在楓葉山上看着太陽從這邊劃到另一邊,夏衍說,他以前也經常一個人看日落,那個時候是他人生最悲慘的一段時間。
不由的想起裴垣曾經與我說過,他一個人看了好幾百年的落日。
Ps:裴垣君,一路走好,願你來生可以與愛人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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