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君羨！
梅妃深吸一口氣，迎上女子清冷目光，竟覺有一種春寒料峭的冷意，手微微發抖。
心裡的忐忑越發濃烈。
見了禮，在皇帝面前將當日供詞再述一遍，便牽着司文月站到了旁側。
其間君羨沒有打斷二人說話，只視線落在始終低着頭畏畏縮縮的司文月身上，眸光寒涼。
“你確定，你看到了景離砸你？”周圍一片肅靜，君羨的聲音淡淡的，在大殿環繞。
“我看到了，就是景離要殺我！”司文月手抖了一下，隨即被攥緊。
她知道那個後宮聞名的國師一直在看着她，可是她不敢擡頭。
哪怕在後宮多有得寵，在這金鑾大殿中，當着文武百官，當着父皇，要重新供述證詞，她還是掩飾不住的慌亂，怕擡頭就被看出端倪來。
“我再問一遍，你想好了再回答。如若之後審出來你在撒謊，不光是你，就是你的母妃，都逃不了一項欺君之罪。”
女子的聲音明明淡而無緒，卻莫名讓人覺得腳底生涼，司文月不自禁的貼進梅妃懷裡，小身子瑟瑟發抖。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月兒不會撒謊去憑白冤枉別人！這件事情受害的人是她！國師，你用不着危言聳聽來嚇唬一個孩子！當着皇上，當着滿朝文武，國師居然都能用上這般威脅的手段，真要讓你審下來，真的也成了假的，假的成了真的，還有什麼公正可言！”梅妃抱緊司文月，秀面因怒氣而漲紅，雙眸狠厲。
“欲蓋彌彰，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聲音再大，也掩蓋不了事實。”司星莞已經顯出不耐煩來，素手朝司文月一指，“剛纔有人質疑我一介白身緣何上得金鑾殿，來，現在就讓你們看看我的本事，女娃兒，現在我問，你說。”
“你想幹什麼！”梅妃將司文月摟得更緊，警惕的瞪着司星莞。
面對國師，心中再篤定，都會變成不敢篤定，那人的手段變化難測，教人防不勝防！
君羨往後退一步，將主場交給司星莞。
要說讓人說真話的本事，她不是沒有，只是由她來做，日後少不得被人置喙她怪力亂神，她還要在西玄呆很長時間，那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自己的底牌，當然是留得越多越好。
所以這鍋就讓司星莞去背吧。
損人利己，她一直是這麼幹的。
龍椅上，皇帝抿着脣，牢牢的盯着下方，從最初的情緒激動過後，旁人就再難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文武百官同樣將注意力全部投放在眼前，就想看看，那個讓皇上當場失態的女子，究竟，有着什麼樣的本事。
司星莞哪裡會去多理會旁人的想法，對於質問她的梅妃，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擡起一隻羊脂素手，五指伸張，於虛空中輕輕一抹，須臾，便見一直躲在梅妃懷裡的四皇女司文月，竟然慢慢的擡起了頭來！
只是，卻眸光渙散，神色恍惚，彷彿處在另一幅場景的模樣！
這個樣子不止叫衆人心驚，更讓梅妃心頭重重一跳，不安從心底決堤般流瀉！
“當日砸你的人是誰？”
司文月搖搖頭，茫然道，“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
“當時被砸之後我就暈過去了，沒有看到是何人下的手。”
兩句話，梅妃面色已經慘白，渾身都如篩糠。
“既然沒有看到兇手，爲何你要指證景離？”
司文月的表情變了下，由茫然轉爲慌張、愧疚，搖着頭哭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是母……”
“皇上！”梅妃陡然淒厲尖叫，一把將司文月拉懷裡，惡狠狠的指着司星莞，“這是妖女，是妖女！她施了妖法當衆迷惑月兒，讓月兒依着她的指引來說話，妄圖給景離翻供！衆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着呢！這是國師跟妖女的陰謀，她們在欺君！這等妖邪是要亂世的，絕不能縱容啊皇上！”
“妖女？爲了掩蓋罪行，狗急跳牆了？”君羨涼涼一笑，視線在周圍繞了一圈，最後落在皇帝身上，“皇上，既然梅妃不相信世上有人有這種本事，不妨多找幾個人來驗證一下司星莞的本事，讓梅妃死心，也讓皇上跟百官放心。”
晚一步開口的司星莞黑臉，覺得手發癢，君羨就是白麪黑心的豆沙包！讓她白打工不說，還要物盡其用，坑人不帶留餘地的!
此時，龍椅上的皇帝已經點了頭，吩咐元德海去下面挑人，“此法甚好。”
“……”司星莞呵呵，隨後美眸微眯，指着雙目猩紅像是蒙受了竇娥之冤的梅妃，“從她可是好了。”
陡然被點出來，梅妃的表情都來不及變換，就不自覺後退，聲音裡已經流瀉出惶恐，“你想對我做什麼！我是皇上的妃子，豈能讓你這等妖邪矇蔽！你休想害我！”
“是矇蔽是陷害，自然有皇上定奪，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我挺好奇，你待會會說出什麼真話來。”司星莞笑得甚爲惡劣，把從君羨那得來的一腔怨氣，全衝梅妃發了。
一旁君羨眼觀鼻鼻觀心，她只需要結果，過程如何，由司星莞說了算。
總要讓她尋到點樂子，不然下次，不好繼續使喚。
梅妃簡直要被逼瘋了！
自己女兒剛纔說的是真是假，美人比她更清楚！
她沒想到這天下間居然有人會有這樣的本事，怎麼想得到！君羨果然是不能招惹的，東海蓬萊後人都是不能招惹的！
若是她真的跟月兒剛纔那般被妖女審問，她會說出什麼來？
想到可能會引發的後果，梅妃渾身冰涼。
對面，紅衣女子脣邊噙着的笑，讓人腳底生寒，那隻緩緩擡起的素手，在梅妃看來，就像是死神之手，只要輕輕一抹，下一瞬，就是將她拉入地獄！
“不……不要……”血色從臉上急劇褪去，喉間咕咕發聲，梅妃癲狂的搖頭，驚懼後退。
“是不是你讓你女兒陷害景離？”聲音似從天邊飄來，遙遠而飄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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