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毒?”皇后失聲驚叫,眼底有異樣閃過。
“皇后識得此毒?”皇帝蹙眉問。
皇后白着臉色,搖頭,“臣妾從未聽過此毒,是以驚訝。”
在場的人未多作細究,一心在毒上。只有景離,淡淡的掃了皇后一眼,若有所思。
“此毒極爲罕有,乃是前朝一名鬼醫研製出來的,成份極爲複雜詭變,聽聞自從鬼醫死後,這種毒也絕跡了。臣等還是在一本古醫書上找出點相關記載,不盡詳細。”太醫激動過後,額間再次冒出密汗來,聲音低了下去。“此毒的解毒方法,書上未有提及。”
話畢,小心翼翼的覷了皇上皇后面色,略帶希翼的轉向君羨,“國師既然能解析出毒藥成份,定然,也是能解此毒的吧?”
“我只能依據毒藥的成份作作嘗試,能不能解得了,不敢篤定。如此,皇上皇后可要試?”君羨淡道。
這話的意思,即是事先表明了立場。她只能做嘗試,結果成與不成,她都不承擔後果。亦等於將大皇子的命運交到了皇上與皇后手中,由他們決定,做不做這場賭博。
只要他們點了頭,最後即便是大皇子死了,也怪不到君羨頭上去。
“君羨,你那裡不是有奇丹聖藥嗎?就沒有能解了奇毒的丹丸?”皇后臉色益發慘白,整個人看起來都在微微的發抖,眸光恍惚,“你救救我煥兒。此前本宮心急,多有言行不妥的地方,本宮跟你賠罪,只要你能救了煥兒!”
說到最後,已是情緒崩潰之像。
解毒丹,君羨自然是有的。可是她不準備拿出來。
雖然那些都是她平日做零嘴的糖豆子,卻不是人人她都肯拿出來給。
何況,她還小心眼呢。
人情,她已經決定給皇帝。但是卻不想讓他們以爲她救個人那麼輕易,不然,有些人不長記性。
“君羨豈敢讓皇后賠罪。雖然我這裡有些珍稀丹藥,卻不是什麼情況都吃得的,尤其是用作解毒。每一種特製出來的毒,都需有專門的解藥纔可解。胡亂用藥,只會適得其反。大皇子千金之軀,君羨不敢不謹慎。”話畢,探了探司承煥鼻息,已經越來越弱,“時間所剩不多,皇上跟皇后可有決定?”
景離在圈椅上換了個姿勢,垂着眸子,掩去眼底流出的笑意來。
她在使壞呢。
可是,他卻極是喜歡她這個樣子。
受一分輕賤,便還對方難受加倍。
那頭,皇帝狠狠閉了一下眼睛,“試!”
合整個太醫院的太醫,無一人能識得此毒,更遑論解毒。煥兒活下來的希望,全在君羨一人身上。
兩個時辰,時間已去大半,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
且,他心裡對君羨,還有着一份說不出的信任。
雖然她嘴上說得兇險,他寧是相信,最後,她必能讓煥兒逢凶化吉。
皇后哆嗦着嘴脣,極爲複雜的看了眼牀上氣息漸弱的皇兒,最後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她說不出試,也說不出不字。
“國師,有事但請吩咐,我等定當全力協助。”有了皇上首肯,在場的太醫即刻表情。
君羨張嘴便說了一連串的藥名及份量,“一碗水大火燒開煎一刻,立即端上來。”
底下的人立即忙碌開來。
等到喂司承煥服完湯藥,限定的時辰已經接近尾聲。
更漏流盡,皇帝等一衆人全部站在牀榻前,摒了呼吸,皇后更是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牀上悄無聲息的人。
兩個時辰,毒素已經蔓延到了體表,在白皙的肌膚上鋪陳開黑色花紋,形如鳶尾。
湯藥服下,人卻全無動靜。
緊握着小孩兒冰涼的手,皇后的心如鈍刀子割肉般的疼,眼前開始陣陣的發黑,那種煎熬,無法形容。
嫁給皇上十三年,僅出一子,承載着她所有的心血與展望,爲了這個孩子,她做了多少事情……如何能失去!
太后坐在牀畔,將皇后的神色全看在眼裡,長長的嘆了一聲,手輕拍上皇后的肩頭,人也沒了精氣神,“皇后,還需看開些……”
皇后神情冰冷麻木,聽而未聞。
“哇!”一聲嘔聲陡然響起,牀上的人突然吐出一大口黑血來。
“煥兒!”
“煥兒!”
驚喜的叫聲此起彼伏。
君羨便在這場景中退開去,對站在後側的太醫吩咐了句後續用藥,然後抱起景離悄然離開。
禁衛軍被皇帝呵斥,撤離了偏殿,守在殿外,看到君羨出來,不敢再攔,低頭放行。
“這就走了?”小手卷着女子垂下的青絲,景離問。
“留下來作甚?皇上有心,自會送下賞賜到國師府。”君羨懶懶道。
誰問她賞賜了,景離撇了下小嘴,將頭靠過去,“你差點被投下大牢,倒真是會以德報怨。”
“離兒誤會我了。他孃親讓你受驚生氣,姑姑斷沒有便宜他們的道理。只一碗湯藥解不了那毒,我估摸着,大皇子怕是還要臥榻月餘,每日三餐都需最苦的湯藥伺候。”
景離擡頭看她,漆黑的眸子綴着星星點點的碎光,亮極了。
君羨輕笑,“你知道,姑姑我不擅醫,勉力上陣,大皇子因此受點苦頭,那也是常理。”
“這麼說來,你是既賣了人情,又挾私報復了一番。”
“確實如此。”
“哼,”景離彎起脣角,小指頭在君羨臉頰上戳啊戳,“日後若是再見到這大皇子,不許你理會他。”
“是是,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