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王上的旨意到了——”
侍衛大步進門,還未至近前便是一聲喊,院內衆人皆是一愣。
段凌煙更是面生疑竇,頓了頓才問,“什麼?王上的旨意?”
那侍衛點點頭,“不錯呢,是王上親派的神機營大統領來傳旨的,人已經到了府門之前了,大統領說此番任務在身不願進門,直說讓夫人前去領旨,還說……”
那侍衛微微一頓,目光從段凌煙身上離開,竟然一轉看向了朝夕身上!
“還說,讓朝夕姑娘也一起去呢!”
若說這侍衛的第一言讓衆人驚訝之餘疑竇叢生,這最後一句卻是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愣了住,蜀王有諭旨自然再正常不過,段凌煙乃是其寵愛的姬妾,此番更是代表他來的,或許就有什麼旨意傳來,可爲什麼要讓朝夕跟着一起去接旨呢?!
朝夕在蜀國無名無分,此番被點名要跟着一起去接旨,這旨意是好是壞?!
所有人的神色都變得複雜起來,更多的人眼底都生出了看戲的興味,朝夕當年被貶出了巴陵,在淮陰侯府八年都無人問詢,再後來被帶走去了趙國,蜀王也從未過問一句,她本該早就被遺忘,甚至所有人都以爲她會一輩子留在趙國,可現如今,蜀王卻有旨意讓她去接?!她是逆生煞星,是禍世妖物,憑着這般,蜀王會給她傳什麼旨意?!
段凌煙也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轉頭看着朝夕,朝夕雖然不動聲色,可微皺的眉頭顯然也表露了兩分意外和疑惑,連她自己都如此,更何況是別人,朝夕眉頭皺着,竟然下意識轉頭看向商玦,商玦一臉從容,還彎了彎脣,語氣深長,“蜀王的旨意?”
段凌煙拂了拂袖袍,眉頭皺的更深了,蜀王與她聯絡從來都是密信,怎麼會忽然來一道明旨,且還是要朝夕一起接旨的,這怎麼想都是不正常的,可旨意已經來了,由不得她不接,稍稍一頓,段凌煙也彎了彎脣,“本夫人知道了,這就去接旨。”
話音落定,段凌煙轉身看向風朝夕,“隨我去接旨吧。”
段凌煙位在夫人,而朝夕尚且無名無分,自然不會對她恭敬,話音落定,段凌煙抱歉的看向周圍的客人,諸人前來誌哀,可主人卻是要離開府苑而去,自然是十分歉意,“真是對不住大家了,神機營的大統領不進府門,便是我也得去府門處接旨,失陪了。”
話音落定,一旁的衛詩眸光一轉,“蜀國的神機營乃是蜀王麾下直屬御衛,名聲遠播千里呢,這一次竟然是由他們前來傳旨,足見旨意甚重,衛詩一來仰慕神機營之名,二來也想瞧瞧蜀王給夫人的到底是什麼諭旨,不如與夫人同去瞧瞧?”
衛詩生的十分清麗,處事更是圓滑,這一語說的坦蕩可愛,饒是誰都不能拒絕,何況既然神機營的大統領選擇在府門口宣旨,必定是一道能讓所有人都知道的旨意,思及此,段凌煙果斷一笑,“公主同行有何不好?這就走吧……”
段凌煙大方笑開,手一擡竟然要攜衛詩之手,衛詩笑盈盈上前,目光在商玦身上一掃而過,其餘人見狀竟然無一人離去,紛紛應和衛詩的話一起跟了上去。
唯獨商玦和朝夕留在最後,朝夕的眉仍然皺着,疑慮萬分。
商玦一把握住朝夕的手,“莫怕,此時蜀王不敢輕舉妄動。”
朝夕搖搖頭,神情尚且平靜,“倒是不怕,只是若他執意不願我回蜀國,事情就變得麻煩起來了,要知道,關於這一道旨意,我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商玦脣角微彎,“沒有消息或許便是好消息,去看看便知了。”
朝夕眯眸,語氣忽的有些涼薄,“你不知道他當年對我多麼厭惡,也不知道他對欽天監的話多麼相信,若非我身上還有一半帝國皇室的血統,當年或許就不只是流放至淮陰這麼簡單了,憑着這些,這一次來的多半不會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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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玦眉頭微皺,似乎想到了什麼,“這樣啊……”
朝夕眼底深沉散去,轉而看着商玦,“無礙,你後悔尚且來得及。”
商玦輕笑一下,轉身拉着朝夕朝院門走去,“我不知後悔爲何物。”
朝夕脣角微動,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末了還是未曾言語,一轉身,卻見九公主鳳念依還跟在他們後面,見她看過去,鳳念依連忙把頭低了下去,似是十分害怕生人的樣子,朝夕看着她雙眸微狹,忽然問,“劉美人可還好?”
鳳念依受驚似得擡起頭來,看着朝夕一瞬點了點頭,後又極快的搖頭,朝夕眉頭一揚,鳳念依這才往前面段凌煙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道,“美人的身子不好,近來天寒,我離開巴陵之時她的病狀嚴重許多,連日泡在藥罐子裡,十分難熬。”
朝夕聽着,眼底的微光便暗了一分,淺吸口氣,她這才語氣柔了一分。
“美人生性良善,奈何體弱,放心吧,她此番必定會痊癒的。”
鳳念依眼底生出兩分感激,終於能平靜與朝夕對視,朝夕也未曾多言,只脣角緊抿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羣,人羣之中議論紛紛,語聲不加掩飾,誰都能聽見!
“神機營是蜀王的御衛,聽聞是輕易不出巴陵的。”
“沒錯啊,能讓神機營前來宣旨,想想也知道此番的諭旨十分重大。”
“這一代神機營的大統領是誰?”
“似乎是章氏之人,聽聞是個厲害角色……”
朝夕並未凝神細聽,卻還有些許話語進了她的耳朵,商玦自然也聽見了,卻是隨口問她此前的話題,“這位劉美人是何人?”
朝夕少有柔情之時,可剛纔和鳳念依說話的語氣卻是十分感嘆,這自然不尋常。
朝夕聞言眼底幽色一閃,語氣也冷冽起來,“王室後宮從來是爭鬥最多也最爲齷齪陰狠之地,女人們耍起心機來絲毫不差於男人,甚至能比男人所思更爲狠絕,當年母后病重,後宮之中想要加害我們之人數不甚數,劉美人是唯一助過我們之人。”
商玦握着朝夕的手微微收緊,眼底一片深諳,卻是什麼也沒說。
整一行人朝着淮陰侯府門口行去,剛走出客院範圍便看到了四處嚴正守衛的玄武軍,玄武軍已經控制了淮陰城和淮陰侯府諸人皆知,可看着這樣的聲勢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發怵,玄武軍代表的是帝國,是皇室,在場衆人在諸侯國或許位高權重,可在皇室面前卻什麼都算不上,早前還在議論的聲音停了下來,所有人默默無言的朝淮陰侯府正門而去!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辰,還未走到正門之前那議論聲又起,朝夕和商玦往前看去,卻見府門口竟然早就聚集了一羣人,仔細一看,站在最前的竟然是趙弋,再一看,連宋解語和姜堯都在其中,客院有近有遠,段凌煙所住的院落距離府門相對較遠,因此他們纔來的晚了,然而這諭旨是給段凌煙和朝夕的,旁的人來做什麼?!
朝夕眯了眸眸,商玦在旁也挑了眉,“看來大家很關心蜀國。”
話音落定,府門處又走來一人,正是玄武軍大統領鄭霖,鄭霖一眼便看到段凌煙等人,打眼一掃便認出了段凌煙,而後徑直走到了衆人跟前。
“段夫人,蜀王有旨,去接旨吧。”
段凌煙笑意凜凜,“有勞將軍了……”
鄭霖點了點頭,正要轉身,卻透過人羣看到了站在最後的朝夕和商玦二人,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了一瞬,繼而點了點頭便走去了一邊,鄭霖不對段凌煙見禮,別的人也誰都沒看,卻是對朝夕二人致意一下,朝夕和商玦對視一眼,眼底都是一抹深幽。
跟着來的人羣朝兩邊散去,段凌煙徑直走出了府門,商玦站在原地捏了捏朝夕的手,語氣溫柔而胸有成竹,“去吧,蜀王的旨意總是要接的。”
朝夕點點頭,在衆人的注視之下閒庭信步的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門外一道銳利的視線就落在了朝夕的身上,朝夕擡眸看去,淮陰侯府府門之外除卻原本就駐守着的玄武軍之外還站着數十個一身赤甲的神機營將士,來的人不多,可那份氣勢卻是一點都不必玄武軍差,而站在最前的那人,一身赤甲,頭戴盔甲,臉上更帶着一張遮了右半面臉的面具,那面具墨色,上紋着鎏金鬼符。
“王上有諭旨,請二位接旨。”
語聲凜冽,如出鞘之劍,且不對段凌煙見禮。
段凌煙自然認得來人,脣角微彎便跪了下去,朝夕紅裳墨發走上前去,在段凌煙身邊跪了下來,剛跪好,來人便從袖袍之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墨色卷軸,卷軸上紋有狼紋和鹿紋,一看便出自王室,來人將卷軸打開,目光如刀劍一般懸在朝夕頭頂!
“王上有諭,孤命段氏攜公子公主離開巴陵,淮陰一應事物皆應有段氏執掌,而今四公子身死三公主重病孤心甚痛,諸般意外段氏應負監管不當之責,現將段氏降至美人之位,速歸巴陵於霜月殿禁足一年以示懲戒。”
冷語如刀,最後二字落定,段凌煙面上薄笑已消失殆盡。
她挺直的背脊微微一塌,怎麼也沒想到蜀王會這樣着急就下旨降罪,她本來已僅次於段王后,如今卻徑直到了美人之位,她已是如此年紀,再想有早前的榮寵何等之難,高高在上的段夫人,只一眼彷彿便看到了自己的人生盡頭,段凌煙呆了住,周圍的看客們頗爲意外,便是在死一般的沉默之中,來人清冽的語聲再度響了起來……
“王上另諭,冊鳳朝夕爲搖光公主,速歸巴陵受封建府。”
------題外話------
今年這個年拜的真是坑爹~o(>_<)o~竟然花了四天功夫沒得回家,對不住大家!我們的夕夕受封了!~o(>_<)o~另外,今兒彷彿是情人節,雖然大步步不過節,但是還是要祝小天使們情人節快樂~麼麼噠大家,明兒開始咱們每天見面!不能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