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得到了傾城公子的保證,終於放鬆繃緊的神經,緩緩閉上一雙沉重的眼瞼。
君冥燁一直站在不遠處,一個可以清楚看到上官清越的位置。
見上官清越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連性命都可以不顧,他的心中一片五味雜陳,盪漾着一種難以說清楚的複雜滋味。
那個女人,就那麼疼愛腹中的孩子?已經比她的性命還重要的程度?
君冥燁想到自己的母親,也是一位爲了自己,願意犧牲性命的女人……
想到母妃薨逝前,口中噴出的一大口黑血,猶如魔魘一般,讓他渾身一震。
他從來不敢回憶母妃薨逝前的畫面,頓時臉色一片煞白。
他的目光,依舊緊緊盯着牀上,已經昏睡過去的上官清越。
這個女人,如果腹中孩子,出了什麼事,只怕她也會生無可戀。
君冥燁的拳頭,忽然緊緊抓在一起,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他之前,警告過季貞兒,不許再對上官清越下手,他的事,他會自己處理。
那季貞兒那個女人,爲何還要這麼做?
不知爲何,他冷硬的心房裡,漸漸縈繞起一層恨意。
那恨,是對季貞兒而生。
他真的沒想到,從小認識的善良又溫柔的季貞兒,會變成這麼狠毒的樣子。
千里迢迢追來南陽城,就是爲了除掉上官清越腹中的孩子!
爲何?
按照季貞兒現在狠辣的程度,不是更應該希望上官清越死?
君冥燁真的一直不肯承認,自己一直認爲深愛的女人,會擁有這麼狠毒嘴臉的一面。
現在他終於發現,那個身懷有孕,卻還能殘忍傷害別人腹中孩子的狠毒女人,越來越看不清楚她的真正面目了。
不過讓君冥燁更想不通的是,爲何季貞兒要對上官清越的孩子下此狠手?
那是書裕的孩子。
他都能念着和書裕之間多年的兄弟情義,放下被上官清越不忠不貞的仇恨,不忍心對那個孩子下手。
季貞兒和書裕也是多年相識,爲何就能如此絕情?
君冥燁的眉心緊緊皺着,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內情。
君子珏聽說上官清越的事,沒有來冷玉函的將軍府,探望上官清越,而是帶着人直接衝去南陽城的行宮中。
厚重的宮門,被人一把推開,君子珏直接闖進去。
太后身體不適,正有信得過的太醫爲她把脈調藥。
秦嬤嬤急匆匆闖進來,“皇……皇……”
“皇什麼皇!你在說什麼!”太后不悅喝道。
秦嬤嬤用力吞下一口氣,這才發出聲音來。
“太后娘娘,皇上來了!”
“什麼?”
太后的一張臉,當即變得慘白。
她趕緊拉來被子,將自己的肚子蓋住,還是覺得不妥,依舊會被一眼看穿,趕緊讓人將牀幔和帷幔全部放下來。
君子珏衝進來,大步匆匆,不顧秦嬤嬤和宮人的阻攔,直接衝到太后的牀前。
“皇上,太后娘娘已經休息了,太晚了,皇上不適合……”
秦
嬤嬤的話還沒說完,臉頰上當即遭到一記響亮的耳摑子。
打人的,正是魏公公。
他已經快馬加鞭,趕來保護皇上安危。
這位在皇上跟前的大紅人,武功很高,手段毒辣,誰都畏懼,秦嬤嬤雖然是太后身邊的人,也不敢隨便得罪魏公公。
秦嬤嬤握住火痛的臉頰,觸及到魏公公猙獰的一雙厲眸,趕緊低眉順目,不敢出聲了。
君子珏一把掀開牀幔。
太后滿面驚慌,趕緊用力遮掩,但也遮掩不住她圓滾滾的肚子。
君子珏眼角抽緊一下,旋即脣角一勾,笑靨鄙薄。
君子珏忽然俯身下來,一張俊臉,貼近太后那一張美麗又噙滿惶恐的容顏。
“真沒想到,原來太后娘娘已經珠胎暗結。”
君子珏寬厚的大手,忽然籠罩在太后的肚子上,忽然用力下去。
“就是不知道,朕的皇爺爺,什麼時候從棺材裡蹦出來,弄大了太后娘娘的肚子。”
君子珏口氣諷刺,讓太后一陣面紅耳赤,她忍着恥辱,喝道。
“論輩分,皇上終究要喚我一聲皇祖母!這就是皇上,對長輩說話的口氣?”
“皇祖母?皇奶奶?哈哈哈……”
君子珏高聲大笑起來,依舊是他慣有清朗的聲音,但在此刻聽來,那麼的突兀駭人。
太后用力仰着頭,不讓自己看上去狼狽又羞辱。
君子珏冰冷修長的手指,用力挑住太后的下巴,口氣溼涼。
“這個野種,從哪裡來的?告訴朕,或許,我會念在你是貞兒姐姐的份上,饒了這個野種。”
君子珏另外一直手,還用力壓在太后的肚子上。
太后的肚子,本就不舒服,被用力一按,就更加的不適了。
她蹙眉望着君子珏一張透着幾分猙獰的臉孔,朱脣緩緩開啓。
“是冥王的!難道皇上也要將冥王唯一的孩子,處死嗎?就不怕冥王震怒,和皇上即刻對立,再容不下皇上!”
君子珏脣角緊緊繃着,目光煞冷。
“我是皇上,他是臣子,你當朕真的很怕他冥王不成!”
太后嗤笑起來,“這麼多年了,若不是我幫着皇上,一直牽制冥王,皇上真的以爲自己的皇位,能做的這麼牢靠?”
“皇叔是什麼人!他纔不會做謀權篡位的事!”君子珏冷喝一聲,一把捏住太后纖細的脖頸。
“太后,朕一直念着你是貞兒姐姐的份上,很多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太后別以爲朕什麼都不知道!”
太后身子一顫,臉色褪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你……你知道什麼?”
她已經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信陽郡主的事,你的同父親妹妹,還有你父親季候王,包括輓歌郡主……所有的人,都是你下的手。”
君子珏冷哼一聲,大手忽然更加用力。
秦嬤嬤嚇得趕緊跪在地上,“皇上,那是太后娘娘啊,不能啊,萬萬不能啊……”
君子珏冷冷咬牙,“沒想到,你這個女人,連朕身邊的人,也敢動了,真當朕是瞎子,什麼都不知道!”
太后
還以爲皇上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冥王的,長鬆一口氣,雖然憋悶,但臉色緩和了不少。
“我做那一切,不正成全了皇上?不然,你的皇位,以爲坐得上?皇上,你我之間,本就是互助互利的關係,我死了,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這麼多年,沒有我幫你鉗制冥王,你以爲冥王真的不會謀權篡位!誰會願意,將自己親手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別人來坐!”
太后又是一聲嗤笑。
“皇上的人?我動了哪一位嬪妃?皇上也敢大言不慚,將一位懷着別的男人野種的女人,稱爲自己的人!”
“當初,是皇上爲了要強大自己的地位,讓一位癡傻公主轉嫁冥王!皇上想娶南雲國皇后的女兒,拉攏南雲國皇后穩固帝位,是你心思不純,害了那個女人,怎麼反過來說成是我的不是了!”
君子珏已經氣急了,一雙黑眸泛着一層猩紅,大手更加用力。
太后已經明顯呼吸不暢,但還依舊目光清涼又倔強地望着君子珏。
“我是……我是太后……我的手中,我的手中還有……還有先皇護我的遺詔……”
“皇上……是不想帝位穩固了嗎?居然對我……對我下手……”
君子珏的大手,忽然停頓下來,一雙眸子陰狠地透着汩汩殺氣。
“終於說實話了,用先皇的遺詔來壓制我了。”
君子珏早就懷疑過,先皇留下了東西給太后,纔會讓太后一直都用一種凌駕所有之上的氣勢。
君子珏也從線報那裡得到,說先皇臨終前,只有太后一個人在皇上的寢宮,在太后的要求下,寫下了一封密詔。
只是誰都不知道,先皇的密詔中,到底寫了什麼。
君子珏猜想過,太后失去了季候王的後盾,在後宮無權無勢,只是孤身一個女子。而這個女人,城府極深,若要求先皇寫下遺詔,只怕也在一封,誰對她不利,便有權處決對方的遺詔。
而這些人裡面,應該也包括他這個皇帝。
“果然!呵!貞兒姐姐的手腕,果然厲害!”
君子珏緩緩放開自己的手,看着太后軟倒在牀上,大口大口地用力喘息。
“我……我總要有立足的勝券,才能在爾虞我詐的後宮常駐不衰。”
“但你也別忘記,你終究只是一個女人,要的太多,得到的反而會少了。”
君子珏俯身下來,看着太后吃力喘息的樣子,低聲說。
“權勢,只適合男人玩弄,而你一個女人,能在後宮享受富貴,孤獨終老就好。”
君子珏的聲音,忽然變得更低,透着徹骨的寒涼。
“再敢動她,我會讓你,和你腹中的野種,落得同樣的下場。”
君子珏狠狠看了太后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外面傳來君子珏的一聲冷喝。
“太后娘娘身體不適,在南陽城行宮安養,不許再離開行宮一步。”
太后整個人癱在牀上,君子珏是要將她囚禁於此嗎?
她的腹部,忽然傳來一陣絞痛,似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涌出。
她伸出手一模,張長臉頓時慘白如紙。
“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