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芡一直跪在藍顏兒的院子裡。
藍顏兒昏迷了一天一夜未醒,雨芡便也一直跪着。
將軍府裡的下人,纔不會爲雨芡求情去惹惱冷玉函。
翠玲也樂得見雨芡被懲,心中樂得喜滋滋的。
“風水輪流轉,之前你那樣欺負夫人,打壓夫人,現在終於輪到你了。”翠玲陰陽怪氣地從雨芡身邊走過。
毒辣的日頭,已經讓雨芡難以再支撐下去,幾度險些昏厥。
上官清越聽說了這件事,煩悶的嘆息一聲。
“這是將軍府的內事,我不便一再插手。”
鶯歌低聲說,“這個雨芡夫人,平時太過張揚了,一經敗落,大家便都踩到她的頭上去了!之前那些人,也是因爲她是將軍府當家,纔不得不陰奉陽違。”
“其實在大家的心裡,都很瞧不起她的出身。”鶯歌道。
“這纔是問題的關鍵,就是都看不起她的出身,纔會在敗落後,將她踩的這麼徹底。”上官清越輕嘆一聲。
上官清越總和雨芡有同命相連之感,她們都是一樣從小在青樓長大。
“鶯歌,你還是去看看吧!她身上的傷纔剛剛好,一直跪着,身體會受不了的。”
“公主,你剛纔還說,不再插手他們的事。況且,也是雨芡夫人,自己做出那種事,才惹惱了冷將軍。”
“我們既然在這裡住着,還是將軍府平靜一些,才能舒心。”上官清越看向搖籃裡的孩子,聲音更沉,“冷玉函之前那麼疼愛雨芡,豈能和雨芡說斷就斷,只是少個臺階罷了。”
“我們再給冷玉函一個臺階,也算賣他一個人情。”
鶯歌大致懂得了上官清越的意思,便往藍顏兒的院子去了。
到了那裡,才知道,雨芡已經昏倒在院子中,烈日炎炎下,連個管的人都沒有。
鶯歌趕緊撐着傘過去,爲雨芡遮下一片清涼。
“來人啊,雨芡夫人暈倒了,你們都不管?”鶯歌試圖喊人,還是一個人都不理她們。
原來,冷玉函就在藍顏兒的房間內,冷玉函都沒出聲管雨芡,下人當然不敢自作主張。
藍顏兒終於從昏迷中緩緩甦醒過來。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冷玉函站在牀前,激動的趕緊試圖爬起來,怎奈昏迷太久,實在沒有力氣。
“別起來,你就好好躺着。”
冷玉函趕緊安撫藍顏兒躺好。
藍顏兒蒼白的嬌容,微微泛紅,躺在牀上,一雙眸子流光瀲灩地望着他。
“有沒有好些?你昏迷一天一夜了。”冷玉函溫柔的聲線,讓藍顏兒受寵若驚。
她趕緊點頭,“我沒事的將軍,現在感覺很好。”
有他在身邊關心自己,當然什麼病都在一瞬間好了。
“嗯,好好養着,最近不要操勞,府裡的事還有楊伯。”
藍顏兒的臉頰更加紅,低低地點頭。
翠玲笑着說,“夫人,將軍可關心你了!你昏迷這一天一夜,將軍來了好幾次,看夫人有沒有醒過來。還加派了人手照顧夫人,就連藥材,將軍都特意囑咐用最好的。”
藍顏兒羞澀地看了冷玉函一眼,心口小鹿亂撞,沒想到他會這麼關心自己。
“讓將軍惦念了,顏兒之過。”她小聲喃喃,很是謙卑。
“快別這樣說,雨芡太過沖動,纔會害你落水,都是她的錯!”冷玉函口吻斥責,但聽在藍顏兒的耳裡,卻覺得那種斥責裡帶着一點袒護。
她低着頭,輕輕咬住嘴脣,“都是我不小心,不關雨芡姐姐的事。”
“夫人!”翠玲不高興地道,“您差點溺水而亡,怎麼還能替兇手開脫!”
“翠玲,閉嘴!”藍顏兒小聲呵斥,接着歉意地對冷玉函說,“將軍,平日裡是我將她慣壞了,她纔會亂說話。”
“翠玲說的也是事實,並未亂說。”冷玉函道。
這個時候,院子裡再度傳來鶯歌的呼喊聲。
“還不快點來人!將雨芡夫人擡去房裡!”
藍顏兒費力從牀上爬起來,“外面出什麼事了?”
冷玉函僵硬着背影,不去看院子外面,也不說話。
藍顏兒便看向翠玲詢問。
“夫人,是雨芡夫人跪了一天一夜,昏過去了。”
“快點攙扶我下牀,出去看看。”藍顏兒掙扎下牀。
“夫人,您纔剛剛甦醒,不能下牀。”翠玲攙扶住搖搖欲墜的藍顏兒。
“姐姐昏倒了,怎麼連個管的人都沒有?你們怎麼能這樣沒規矩。”藍顏兒還是堅持走了出去。
冷玉函眉心微擰,站在藍顏兒的身後,視線落在昏迷在地的雨芡身上。
“是她咎由自取。”冷玉函口吻涼漠。
“將軍,快點找個大夫,爲姐姐看看吧!”藍顏兒弱聲哀求。
冷玉函望着藍顏兒,猶豫稍許,問道,“你不怨她?她之前一直那樣對你。”
藍顏兒搖搖頭,蒼白的臉色上神情柔婉又善良。
“姐姐從來沒有欺負過我,只是那羣下人阿諛奉承,見風使舵,一切不關姐姐的事!顏兒也相信,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這個時候,靠在鶯歌懷裡的雨芡,漸漸甦醒過來。
她模糊看到,不遠處的冷玉函,一雙黑眸正看着自己,她先是勾起脣角一笑,當看到藍顏兒也在眼前,脣角的笑容漸漸散盡。
“姐姐,姐姐……你醒了。咳咳咳……”藍顏兒一激動,忍不住掩嘴咳嗽起來。
雨芡目光冰寒下來,盯着弱不禁風的藍顏兒,怨恨道。
“不要惺惺作態了!裝柔弱,博同情!這樣的把戲,我見的多了!”
“雨芡姐姐……”藍顏兒眼圈一紅。
“我可不敢當將軍夫人,藍候王家小郡主的姐姐!”雨芡掙扎想要起身,怎奈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
鶯歌見懷裡的雨芡,這般盛氣凌人,也很生氣,低聲對雨芡說。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我沒有冤枉她!她就是在裝柔弱,博同情!”雨芡指着藍顏兒,一臉恨色。
藍顏兒不住搖頭,虛弱地靠在翠玲的懷裡,“我沒有,真的沒有,雨芡姐姐……”
“好啊!既然沒有,你告訴將軍,我到底有沒有推你落水
!”雨芡終於掙扎站起來,雙腿因爲跪了太久,酸脹麻木,她還是咬牙堅持站得筆直。
冷玉函已經對雨芡一臉嫌惡,“錯了就是錯了!還是妥協責任,砌詞狡辯!”
雨芡受傷地望着冷玉函,“我沒做過,爲什麼要承認!”
“你說!我到底有沒有推你落水!”
藍顏兒怯怯地退後一步,深深低下頭,眼中淚水縈繞,“沒……沒有……”
“顏兒!實話實說!不用害怕!”冷玉函忽然站在藍顏兒的面前,那樣袒護的姿勢,深深傷了雨芡的心。
“我知道,雨芡姐姐不是有意的,我不怪雨芡姐姐……將軍,雨芡姐姐,真不是故意的。”藍顏兒委屈的哽咽着聲音,小聲喃喃。
“不要再懲罰雨芡姐姐了……”藍顏兒哭了起來,不住擦着眼淚。
雨芡吃驚地看着藍顏兒,猛地退後一步。
“藍顏兒,我根本沒有推你!你怎麼能說謊!”雨芡大聲喊起來,雙眸通紅。
“雨芡夫人,你明知道夫人站在池塘邊,還在步步緊逼,難道不是故意害夫人落水!”翠玲喝道。
“我沒有!我當時,只是……只是太激動了!”雨芡目光氤氳地望着冷玉函,希望能得到他的信任,可最後得到的只是滿目冰冷。
“玉函,她在裝柔弱,在故意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這麼多年了,你瞭解我,我不是那種人!”
冷玉函的目光變得愈加尖銳起來,“還不知悔改!還在挑唆事端!顏兒寬容大度,不追究你的責任,你卻心胸狹隘,蓄意詆譭!”
“玉函……”
雨芡完全沒想到,冷玉函已經徹底不相信自己,那麼多年的感情,竟然頃刻傾覆,不留一點餘地。
“來人!將雨芡夫人關起來!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玉函!”
“玉函,玉函……”
雨芡被人拽了下去。
冷玉函客氣地對鶯歌抱拳,“將軍府內的事,讓公主操心了。”
鶯歌勾了勾脣角,“公主只是希望,將軍府內能相安無事。既然冷將軍已經處理好,我便回去了。”
鶯歌走後,冷玉函緩緩回頭,看向幾度想要爲雨芡求情的藍顏兒。
“此事到此爲止,誰都不要再提及了!”
冷玉函丟下這句話,便也大步離開。
藍顏兒站在院子裡,不住虛弱咳嗽。
“夫人,將軍居然只將雨芡夫人禁足!太便宜她了!要我看,將軍終究捨不得將雨芡夫人趕出將軍府。”翠玲道。
“有公主護着雨芡姐姐,將軍自然要賣公主一個面子。”
“公主也真是的,怎麼總是護着那個賤人!”
“閉嘴!這種話,也是你個丫鬟能說的!”
翠玲嚇得趕緊閉嘴,不再多言。
藍顏兒擡頭看了一眼,關着藍曼舞的房間,又看了看院子外面的天空。
“最近將軍府是多事之秋,切記少說話,免得落得和春蘭一樣的下場。”
翠玲白了臉色,趕緊連連點頭,“翠玲知道了,一定謹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