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道熙五年,正好又是秋闈,安安說他想參加,林晉和夏枯草倒沒反對。
但這一次秋闈,安安參加鄉試卻落榜了。
這個結果,別說安安了,就是林晉都不可置信。
安安回來默寫的考卷,林晉也是看過的,怎麼也不可能落榜的。
夏枯草道:“是不是那個主考官的原因,莫不是文家的人?”
夏枯草也只能想到文家,而且文國丈是吏部尚書,主持這一次的秋闈。
林晉輕搖頭,“鄉試主考官是巡撫江麟,這個人我以前接觸過,爲人耿直,不喜與人結黨爲私。”
“可你不是說安安的卷子答的不錯嗎?”夏枯草不解。
“娘子莫急,這事我會查清楚。”
如果安安的卷子答的不好,落榜了,林晉和夏枯草也沒覺得什麼,但卷子答的不錯,卻落榜了,他們倒也不會憤怒,只是想弄清楚是不是有人從中作耿了。
很快,江麟的資料就到了林晉的手上了。
江麟,先帝時期的狀元,十三歲的秀才,十六歲的舉人,十七歲的狀元,是一代才子,曾經也是名震一時的人物。
但少年一舉成名,所以江麟持才傲物,眼高於頂,也因爲性格的原因,江麟入仕後並不得志,一直被壓着多年都在底層,吃了不少苦頭。
有一年江麟甚至被誣陷下了大獄,就要被砍頭了,正巧太上皇微服私巡,幸運得了太上皇的賞識,這才升上來。
但還是因爲性格耿直的原因,容易得罪人,所以江麟的官途並不順遂,不過到底讓太上皇記住了這麼一號人,所以升到三品按察使。
道熙二年,江麟上了一道摺子,入了道熙帝的眼,才提拔爲從二品巡撫。
如今江鱗六十有七,近古稀之齡了。
林晉看着江麟的人生經歷,突然覺得自己幸運多了,江麟雖沒有老丞相那般慘,最後絕嗣。
但江鱗也好不到哪去。
老丞相是因爲後宅之事糊塗,以至於妻妾嫡庶爭鬥最後絕嗣,但在朝堂仕途上,老丞相還是功成名就的。
而江麟人生幾番遭栽贓陷害算計背叛,甚至還有幾回差點被用來頂缸,落難之時,寵妾跟人跑了,養大的庶子不是親生的,妻子帶着嫡子和離,江麟則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所以江麟如今和老丞相是半斤八兩。
夏枯草看了都噓唏不已,這上面的資料自然不會多詳細,但一個大概也足夠了。
江麟是江南望族江家嫡子,人稱江小神童,江大才子,自小就春風得意,書房裡還有兩名美婢,紅袖添香。
除開這兩個婢女,江麟還有春夏秋冬,梅蘭菊竹八個貼身婢女,陪伴着江麟長大。
在江麟娶妻後,十個婢女爲了上位也是費盡心思,手段層出不窮,江麟的正妻早有不滿和怨言,但因爲愛慕江麟所以也忍下來了。
只是看到江麟和丫環親近,和妻子卻疏離,江妻的妻子自然就犯妒了,因此不被江麟所喜。
江麟的妻子因此受了不少委屈,所以在那一次江麟下大獄後,江麟的妻子也毅然跟江麟和離,江麟怕連累兒子,所以兒子也讓妻子給帶走了。
只是江麟絕沒有想到,養大的庶子成了別人的兒子。
而江麟在那幾回落難後,心灰意冷,就算還有妾室不離不棄,江麟也不再踏足後院了。
如今江麟六十七歲了,妻離子散,確實晚景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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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麟的妻子這麼多年未改嫁,定心裡還是有江麟的。”
林晉話一落,夏枯草卻不認同,“那可未必,好馬不吃回頭草。”
“那是你的想法。”林晉道。
夏枯草哼哼道:“覆水難收,破鏡難重圓。”
“可年底,他們一家就會團圓了。”
林晉的話一落,夏枯草道:“江夫人怎麼那麼傻呢,都一把年紀了,也離開幾十年了,她兒子現在也出息了,又有孫子孫女,過的好好的……。”
說到這裡,夏枯草一頓,心裡已然明白。
若是江夫人和江麟破鏡重圓了,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江夫人心裡有江麟,一個是爲了兒孫的未來。
“不管如何,一家人團聚是好事。”林晉比夏枯草倒看的開,而且都一把年紀了,還折騰什麼,既然彼此有心,依然可以相伴到老,免得以後失去,抱撼終身。
夏枯草就覺得江麟若有心,早做什麼去了,幾十年啊,又不是三五年的。
她衝着林晉道:“若你這般,我就是死了也不會理你。”
夏枯草無疑是烈性子,別人的事一說起來,她確實就能上火了。
林晉見她如此,便拉她坐下來,給她倒杯茶道:“別人家的事情,我們私下說說便可,不用太在意,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
林晉確實也是這麼想的,別人的事情,只要與他無關,他是不會在意的。
這一次,若不是江麟讓他兒子落榜了,林晉也不會去查江麟。
夏枯草喝了一杯茶水,也平靜下來,不好意思地衝着林晉笑,“我們越說越遠了,安安的事情你打算如何?”
“不管如何,安安確實落榜了,他如今年紀小,磨練個幾年再考也才十六歲。倒是江麟,我找機會會會他,總是有原因的,不過你也別多想,也許是安安的卷子不合考官的胃口。”
夏枯草覺得林晉這解釋有些牽強,但也只能接受這個解釋。
和林晉聊完,夏枯草就去開解兒子了,“安安,咱們三年再考過,這一次就當積攢人生經歷,一時的挫折不代表一世,吃一暫長一智……。”
相比夏枯草的長篇大論,林晉就簡單一些了,“落榜,就代表你還不夠優秀,等於優秀到別人無法忽視的時候,誰還能壓着你,誰敢讓你落榜。”
安安要說心裡不受挫是假的,本來信心十足,底氣十足,他是衝着頭名解元而去的,卻沒有想到連舉人都不是,落榜了。
安安鼓起的勁就這麼泄氣了,心裡多少不好受,但這會對爹孃的安撫,多少也聽進去。
而後林晉又單獨把安安叫到了書房,和兒子談心,重點開解,並不希望兒子一時在這裡受挫就喪失信心。畢竟安安到底才十三歲,林晉也不想對兒子太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