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鐵柱一聽這話,神色陡然凝重起來。
以他對狗頭人老者的瞭解,能有此言語,定然有他不知道隱秘消息。
從對方話裡,他大概也聽出來了一層意思。
顯然眼前人和魚城黑鮫部落是不對付的,但那位人魚少女,他暗中看過,的確一身鮫人氣息。
這附近也就一隻鮫人部族,應該就是黑鮫部落的人。
既然如此,沒道理眼前人會和黑鮫部落扯出恩怨來啊!
牛鐵柱弄不明白,一旁的牛不生卻也領會了這麼一層意思,帶着疑惑,驚疑道:
“韓爺,靈姑娘不是你相好的嘛!你又怎麼會和黑鮫部落生出仇怨,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牛不生有些眼力勁,心思靈活,也會說話處事。但他過往二十年,沒人管教,整日裡遊手好閒,行事作風完全就是地痞流氓的手段。
以地痞流氓的心思,看着韓楓和那麼漂亮的人魚少女在一起,能想到的也無非就是嘿嘿嘿那點事。
能有這重關係,韓楓又怎麼會和黑鮫部落惹出仇恨?
有其子必有其父,牛鐵柱又想深了一層,直接以開明長輩的口吻“開解”韓楓:“年輕人,人妖戀在我們蠻荒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不用害怕,我想以魚城黑鮫王的開明,日後一定會理解你們倆的。你若真是愛她,就應該接受她的全部,我想那姑娘也不願你一輩子都和黑鮫部落不對付。”
“再說了,你肯定也不希望那姑娘被自己的族人追殺,和親朋遠離吧!”
這話說得真是苦口婆心,而且聽起來很有道理。韓楓的鮫靈凼的關係要是稍微沾點邊,他自己恐怕都信了。
但事實完全不是這樣。
聽了這對父子的言語,韓楓覺得一陣無語。
這一對父子雖然看起來不像親父子,但思維方式,卻都如此跳脫,腦洞大開。
想來此前牛不生未曾凝聚妖氣牛影,他父親牛鐵柱應該也不懷疑這是親生兒子。以牛鐵柱陰沉心機,臥牀裝病二十載,顯然早就暗中觀察了牛不生許久。若不然也不會恨鐵不成鋼,有剛纔那般表現了。
韓楓想到這裡,陡然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似乎有些多餘。
他向整個妖蠻村寨的人證明了牛家父子的關係,但顯然對牛鐵柱而言,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情。而沒有恩惠,對方就主動站出來,一廂情願地和自己站邊,顯然都是因爲黑鮫部落了。
這盟友的關係,天生就不成立。而眼前這對父子,卻還是一臉期望,弄得韓楓自己都不好意思道出自己和黑鮫部落的真正關係了。
不過無論如何不好意思,事實就是事實。此刻隱瞞,完全沒有必要。
“你們不用想了,黑鮫部落和我的仇,恐怕不是你們說得動的。我個人雖然不在意,但是那黑鮫王和他全族之人,可是都對我欲殺之而後快。”
韓楓搖了搖頭,既然狗頭人已經猜出了他和鮫靈凼的身份,那他也不必隱瞞行蹤了。索性直接道出來:“前幾日魚城黑鮫部落鬧出的風波,我就
是出手之人。這話說得夠明白了吧!”
啊!
他又解釋一句,這話一落,有如驚天轟雷,炸得牛氏父子暈頭轉向,識海驚動,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牛鐵柱反應最大,直接驚喝道:“什麼,你就是前幾日偷盜黑鮫部落聖物鮫靈珠的那賊子?那位靈姑娘莫不就是黑鮫部落聖女鮫靈凼?”
猜出二人的身份,他更加驚訝,難以置信道:“那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前幾日的事情已經傳開了,牛鐵柱已經聽聞。
他對黑鮫部落,早就有好感。原因無他,村裡的對頭暗中得到驚蟄部落的支持,他自然也得尋找靠山。
距離此處最近,又有能力抵抗驚蟄部落的勢力,也就是魚城黑鮫部落了。
這種勢力關係,天然地就讓牛鐵柱對黑鮫部落生出好感。所以今日聽聞韓楓和鮫靈凼出現,牛鐵柱便有意動。而韓楓手裡更有運轉開靈液增幅神識的法門,更讓牛鐵柱打定了聯盟黑鮫部落的心思。
這是一場機緣,他只要抓住了,妖蠻部落多年困局,也就迎刃而解了!
這層原因說來複雜,但事實就是這麼簡單。
只是牛鐵柱一開始就弄錯了某些事實,這才南轅北轍,明珠暗投。
韓楓可不管這些,他對妖蠻部落內部的爭鬥沒什麼參與的興趣,對於牛鐵柱一廂情願的想法,自然也沒有照顧的心思。
“什麼叫在一起?我們只是結伴而行,各有所求罷了。誰告訴你一對敵人就不能和氣的在一起?”
他皺了皺眉頭,拿捏着言辭,解釋了一下。
事實當然不是他說得這麼簡單,但當衆之下,他可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強辦了鮫靈凼的事實。
糟糕的是,用強時的狀態,他還是無意的。更讓他羞於啓齒的是,那事是“鮫靈凼”主動的。
韓楓說來也是受害者,套用那句俗不可耐的詼諧言語,整個過程便是——說來你可能不信,是她先動手的。
“這……”
韓楓說出這話之後,牛鐵柱就如喪考妣。而他兒子牛不生,更是一臉懵逼。
而見得這一幕,狗頭人哈哈大笑,得意地嘲諷道:
“牛鐵柱,你個老不死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你真應該照照鏡子,好好看看自己這張老臉。比你過往二十年,頭上綠油油的,還要可笑!”
狐臉老嫗此刻卻對着韓楓開口,一臉溫煦:“道友,你放心,我們和黑鮫部落早就不對付。你在我妖蠻部落的地盤,絕不會受到傷害。”
這是表露善意,但那位熊臉大漢還覺得不夠,呼喝一聲,將此前監督韓楓,並對韓楓惡言惡語的狐臉青年幾人都叫出來,一陣喝罵,讓他們直接給韓楓賠禮道歉。
如此拉攏,真可謂是煞費苦心。比起牛鐵柱鬧出的烏龍來,不知道強了多少。
這般局勢,是個正常人都會做出正確選擇。
只是韓楓不是一般人,他也沒有尋常人那般天真。
他韓楓身上的厲害,和招不招惹黑鮫部落,關係不大
。
其身上真正的禍患,還是諸般寶物。
這裡的人還不知道他韓楓到底是誰,但在魚城搶了黑鮫部落的聖物,手裡的九寒凝冰刺,恐怕也已經暴露。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道理再簡單明確了。
他要是在此地犯傻,那真早就死在過往遭遇的種種危機中了,又豈會活到現在。
“我說過了,你們妖蠻部落的事情,和我無關。你們有什麼恩怨,自己一邊計較去,別想拉我下水。”
韓楓聲音驟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唯有真正接觸,日久見人心,韓楓纔會做出選擇,真正結交,絕對不會見風使舵。
這是他的行事作風,但聽在旁人耳裡,卻是不可思議。
狗頭人老者三人煞費苦心的示好,表露善意,得來的卻是韓楓的冷漠,他們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年輕人,莫要衝動。黑鮫部落勢力不小,牛鐵柱這個老傢伙定然會派人獻媚,告知你的行蹤。沒有驚蟄部落的庇護,你危險不小啊!”
“是啊!識時務者爲俊傑,況且我們是真正可以幫助你的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不是你們人族最愛說的話嗎!”
“我看小友年紀輕輕,修爲不凡,已然進階武宗,料想也不是愚蠢之人。一時糊塗不要緊,但可不要太過執拗,還得聽聽我們這些老傢伙的話纔是。你只要略加盤算,就會明白的!”
狗頭老者三人又是一番勸說,苦口婆心,立場更是完全站在韓楓這邊。再如何固執之輩,此刻也應該恍然過來。
但韓楓終歸是韓楓,他看得是遠景,不會被短期利益給矇蔽。
此刻站隊依附驚蟄部落的狗頭人一夥,最多隻能保一時安虞。遠離了黑鮫部落的仇怨,驚蟄部落內恐怕就有人對他身上寶物心生貪念,意圖不軌了。
別的都不說,單單是那顆鮫靈珠,就價值不凡。
百年鮫珠能夠讓武宗強者,徹底掌控天階玄器。千年鮫靈珠的誘惑,更加強大!
韓楓從出手搶奪鮫靈珠的一瞬,這結果依然註定了。懷璧之罪,必須要有所防範的。
這等原因下,韓楓對身前三人言語,自然不爲所動,一臉冷漠:“你等不必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有什麼恩怨,自己解決吧!我就不礙手礙腳了!”
他聲音一落,再次一個縱躍,躍上了酒樓屋頂,就這麼靜靜的佇立,看着下方衆人,完全就是漠然看戲的姿態。
如此表現,讓人震驚,難以理解。不僅是狗頭人老者這邊,就連牛鐵柱也回不過神來。
不過韓楓拒絕了自己的對頭,這對牛鐵柱可是大好事。
畢竟韓楓也是五階強者,實力滔天,可是惹了黑鮫部落都能逃出來的主,若是站隊敵人那一邊,他今日暴露虛實,就是真正的大禍了。
“哈哈哈,死老狗,沒想到吧!這位年輕道友可不是你等可以拉攏的。沒有勢力,胡亂趨炎附勢,攀附旁的部落,不過就是別人的棋子。今日我老牛就殺了你這一幫賊黨,給驚蟄部落一個教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