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世界的特異存在
“這件事……還差個結尾就算完了吧。”
街道之上,羅慎將手『插』在口袋裡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心中理清了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當中的脈絡。
儘管顯得有些虎頭蛇尾,但即使紅燐最後沒有離開也不可能和她成爲同伴,紅燐要在武都附近剿滅這些邪宗惡人,而自己卻要外出修行。
時間已經越來越少,雖然到現在爲止仍然可以用“年”來計算,但除去路上耽擱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只有二十個月。
二十個月,現在卻只是六相戰士,連靈使的層次都沒有『摸』到,並不是樂觀的事情。但是海靈卻好像很有信心似的,彷彿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至於有什麼秘策……就不得而知了。
而那個結尾,正是從那個怪人身上掉下來的東西,現在還好好地保存在戒指當中。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記載着信息的投影牌,假如那裡面還有什麼不可見人的大陰謀的話不妨交給父親去解決。
紅燐此時尚在武都,羅慎卻發自內心地不想讓她做這些事。
“說不定只是個開始,只不過沒想到哥哥也會對女孩子感興趣,嗯嗯,這是個好現象。”?? 爆衣之王45
海靈就像有一把年紀的老傢伙一樣感慨着。
“請不要隨隨便便把我歸類到基佬的範圍,謝謝。”
羅慎嚴正地回答道,海靈這種思想似乎存在已久了,必須糾正一下,不過話說回來,似乎這也是由於得知了自己腦中關於地球的知識所導致……
但羅慎此時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海靈似乎從來沒有身爲女孩子的意識和自覺,也許這和機關人本身的特質有關,實際上,關於機關人的事情也鮮少聽海靈提及,甚至她還有點故意迴避的樣子。
事情好像不應該這樣,以現在與海靈的關係,總是很難想象她有什麼事情需要瞞着自己。
“哥哥,想什麼呢?”
發覺羅慎突然沉默,海靈出聲問道。
“我?我在想你的事情。”
羅慎順口答道,並沒有考慮到很多,直來直去纔是健康的生活方式。
“這句話也就和我說說沒關係,換成其他女孩子可千萬別當面直接隨便說出來,後果很嚴重哦。”
海靈半開玩笑的態度與往常無異。
“那能把你的事告訴我嗎?”
投入了百分之百的認真,羅慎突然駐足在路口,等待着海靈的回答。
一時之間,海靈陷入了沉默,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否定,就像是在躊躇該如何迴應。羅慎沒有催促,一言不發地等待着,這種事情海靈如果不是真心真意想說出口的話,催促也是沒用的。?? 爆衣之王45
“知道了,回去之後有機會的話我就和哥哥說吧,聽了之後說不定會心煩,還要聽嗎?”
“自然!”
得到了海靈的同意,羅慎自信地答道。
這裡距離侯府已經沒有多遠的路,轉了一個拐角再步行一段,遠遠看到的就是家門。
羅慎溜回家之後,首先鑽進了自己的房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確認從那個被紅燐幹掉的怪人身上掉下來的那件東西。
關閉的房間當中,羅慎捏着那塊小小的鐵片將靈氣注入到內部,海靈也在後面不聲不響地看着。
片刻,錯綜複雜的圖案投『射』在桌子上,看上去只是一些找不出規則的曲線,圓圈,部分有交集的地方層層疊疊,還有一些環環相套的,每一圈的顏『色』都不甚相同。
假如把環環相套的地方看做等高線的話,似乎可以將其看爲一張地圖,可是真正看不懂的還不是這些。在“地圖”的上面分佈着一些虛線,虛線之間是相互連接的,然而兩條虛線當中卻塗繪着一個個完全無法理解的圖案。
那是一些由簡單線條構成的圖畫,彼此各不相同,從外形大概能勉強推斷出都是一些動物。其中有猿猴,蜘蛛,貌似狗或者狼的東西,展翅的鳥,以及某種龐大的魚類。這些圖畫的線條都極有章法,絕不是信手的塗鴉,仔細看的話,每張圖畫旁邊還有一個數字標記。
“搞什麼啊這個……故意讓人看不懂吧。”
羅慎看得頭疼,粗粗掃了一遍就不再去理會,無精打采地抱怨連連。
當然,這種來歷不明的地圖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藏寶的地圖,而實際上這種藏寶地圖是確實存在的,不少人因此而發財或送命。不過只要是大腦正常的人,應該就不會畫一些奇奇怪怪的猴子之類當標誌,若說這個是當地魔獸的生態分佈說不定可能『性』更大。
“這……這竟然是……它復活的地點!”
盯着這些古怪的圖畫片刻之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海靈突然驚詫地喊了起來。
“復活?那是什麼東西?”
看到海靈那震驚的表情,羅慎也心頭一驚,復活,這個詞多半不意味着什麼好事。因爲這個世界並沒有死而復生之類的說法。
“這是……”
海靈慎而又慎地將那些圖畫再看了一遍,臉上凝重之『色』愈甚,卻沒有回答羅慎的疑問。
“有什麼不對嗎?這些畫是什麼意思?有危險?”
羅慎沒有見過海靈會因爲一件事而如此猶豫,這更加說明眼前出現的東西必然有不簡單的地方,好奇心,外加一少部分不安,重新提起了羅慎的興趣。
“嗯,這個……是地畫秘獸納斯卡出現的規律圖。”
海靈敲打着桌沿,沉聲說道。
“地畫?秘獸又是什麼?這個是不是很危險?”
羅慎心神突然一動,這個詞貌似有印象,只是不知道在哪裡聽過,或者自己所聽過的有些出入,是以一時想不起來。
“所謂秘獸是一種不能用魔獸……不,是不能用生物的理論來套用的一種古代魔獸,無論是外形還是生存方式都怪異神秘到難以想象的程度,既不知道是怎麼出現在世界上的,也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有什麼意義——就像……我們機關人一樣。”
如釋重負般地一聲嘆息,海靈望着羅慎的雙眼,慘淡地笑了一笑,終於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像……你們一樣?”
羅慎的心跳加速了起來,輕輕tian了下嘴脣,無端地覺得某種禁忌的東西即將掀開遮掩的面紗。
“哥哥,身爲一個人,活着總是有意義的吧?”
海靈每一個字都說得輕而緩慢,然而那永遠清脆響亮的聲音卻像是在勉強壓抑着激動的感情一般,微微地顫抖着。
“雖然我不能代表別人,但我覺得活在這世上的每個生物,無論是人類,魔獸還是牲畜蟲蟻,都應該有活着的意義。”
思索了片刻,羅慎點頭答道,人且不說,植物,動物,往復循環構建起的生態系統,任何一環都不是沒有意義的。
可海靈這個問題又是什麼意思?作爲話題,實在有些太大。
“我們沒有。”
一種極其落寞的灰暗神情爬上了海靈的臉,將她平日的活潑笑容衝得無影無蹤,現在的海靈就好像雨天當中被遺棄的寵物,拖着一條長長的影子『迷』失在黑暗當中。
“怎麼可能!哪有活着卻沒有意義的人!”
羅慎心中涌上一陣苦澀,不僅是因爲海靈現在這個樣子太令人傷心,活着卻沒有意義——這種事情根本就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想象不到是吧,每一個機關人都是無緣無故地憑空出生的,既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更沒有製造者,當然也沒有血緣的延續。世界上的每個生物都在經歷生老病死的輪迴,偏偏我們沒有,就算靈魂消散了也只需要沉睡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原狀……”
海靈開始激動了起來,右手緊緊握着半透明的左手腕,而左手小小的拳頭也攥了起來。
“不死之人的……孤獨嗎?”
對面,羅慎雙手交叉着放在桌上,託着下巴。
“是啊!無論如何都不會死!就算什麼也不做也照樣永遠這樣活着!到最後誰都不知道要做什麼事才能打消掉這幾乎無盡的時間,可以做的事情已經全都做完了,於是只能選擇沉睡……明明只是冰冷的機關造物而已,那爲什麼還要讓我們擁有智慧和能夠思考的人格……”
“對不起……”
羅慎騰地一聲站了起來,伸手拉過已經抑制不住激動開始大喊大叫的海靈,一把將她拉到了懷中。
“哥哥?”
眼角掛着淚花的海靈突然驚呆了,木然地佇立在羅慎胸前,卻沒有動一動的意思。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忘了咱們之間的契約了嗎?只要我的生命還存在一天,就絕對不會讓你的人生感到無聊!我發誓!”
懷中的海靈雖然具有實體,而且也會流淚,但觸『摸』起來卻沒有溫度,羅慎撫『摸』着海靈柔軟的髮絲,如同真的親人一樣安慰着她。
“真的?拉鉤。”
海靈用力拭去眼角的淚痕,在羅慎的懷中擡起了頭。
“當然!我說話算話。”
羅慎笑着伸出小指,與海靈的指尖交纏在了一起,結成了牢不可靠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