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淺捧着蛋糕走到陽臺上,一口一口嘗着,冬日暖陽,風鈴搖曳,她在淡淡地可可香氣中想他。
房間裡的手機鈴聲響了很久,池小淺沒聽到,隔了一會兒進屋裡,才瞟到手機的提示燈一直在閃爍,點開看是鳶的號碼,於是她趕緊就回過去。那頭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許疲憊。
“你出來吧,軍事管理區,你們門衛不讓進。”
池小淺一怔,才反應過來他肯定是到了大院門口了,又隱約覺得他情緒不太對,於是馬上回答:“哦,我馬上出來。”然後匆匆忙忙加了條圍巾就出了院子。
因爲大部隊都開出去了,所以軍區大院裡比平時顯得冷清不少,池小淺走出大門,就看到筆直道路邊的松柏樹旁,停着一輛黑色車子,鳶側倚着車門,融進冬季的背景裡,分明就是一副略帶灰調水粉畫。她偏頭笑笑,幾步跑上前去,“今天怎麼來了?”
“江銜落網了。”鳶沒有多餘的寒暄,直白的開門見山,但眼神裡卻有着和這冬景一般的蕭瑟殂。
“……啊。”池小淺啊了一聲,沉默下去。當時她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早一天抓他歸案,有了他的供詞,就沒人再能污衊自己的清白,但是現在他真的落網了,卻一點兒喜悅也沒有,只是想起葉漾的死,等兇手伏法,她能瞑目了吧。
他嘆了口氣,“上車吧,我們去兜兜風。”
你這大半天,池小淺都跟鳶在河邊石梯上坐着,池小淺安安靜靜地聽鳶說抓捕押解的情況,然後漸漸纔是他要傾訴的重心,說他和江銜相處的一些細節。
“他是真的當我是朋友的。”不怎麼抽菸的他,點了一支,但只吸了幾口就摁熄了。
“嗯……”池小淺想說,我懂,他們兩人都是從江銜築建的那個魔窟裡逃出來的人,算是一同經歷過生死考驗的,所以纔會那麼自然而然地成爲朋友,甚至算是知己。她想起那個夜晚,江銜低沉卻美妙的歌聲,如果沒有葉漾的死,也許自己恨江銜會少很多很多。
“鳶,他犯罪,他殺人。所以你親手抓他,不需要有負罪感。他,他殺了葉漾……笄”
陪鳶聊了好久,又一起吃了飯纔回來。而才走進家門,手機又有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一聲喂,那頭的女聲雖然黯啞低落,但池小淺還是聽出來了,是李眉遠。她約她見面,池小淺望着頭頂的風鈴,說,好,想了想又說,在厲煌酒店的大廳見。
池小淺想不出來她具體找自己要做什麼,但是她們之間的恩怨總不能沒個了結,越是躲着,也許麻煩會積累得越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但她也隱隱害怕,上次失掉孩子的慘痛經歷還歷歷在目,雖然現在沒這重顧忌,但她對這個女人的瘋狂狠毒還是心有餘悸,所以她要求在厲煌酒店見,那裡是厲承東的地盤,想必她不敢亂來。
池小淺給厲承東打了個電話,厲承東一聽就明白了,立刻說多往大廳調派幾個人手過去。厲承東早年也是收保護費的大哥大,這點兒本事倒是毋庸置疑的。池小淺收拾收拾過去,果然見李眉遠已經先到了,而且看得出來大廳茶座旁邊多了很多穿着酒店服裝的服務生,但看那身形眼神,肯定都是厲承東安排的保鏢。池小淺心裡安穩了不少,緩緩在她面前坐下。
李眉遠取下墨鏡。雖然最近在報紙上也不時看到李眉遠的照片,知道她現在狼狽憔悴得很,但是近距離這麼猛地一看,還是嚇了一跳,這女人怎麼就老成這樣,臉上雖然敷着粉,看上去還是乾燥鬆弛,眼袋耷拉着,連發際線都有點光禿的感覺。要說跟素面朝天依然活潑靈動的池小淺放一起比,那就是少女和大姐的區別。
“讓你老公放過我吧……”
池小淺做了各種心理建設,看她這次又要鬧哪樣,萬萬沒有想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個,聽了反倒愣住了,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你……你什麼意思啊?”
“我知道都是他做的,他就是想報仇,給你們那個沒了的孩子報仇。”酒店大堂的暖氣開得很足,可是李眉遠的語氣還是哆哆嗦嗦的,手也不自在地拽着懷裡的包包,消瘦的手背上青筋凸顯。她斷斷續續地說着近況,池小淺才知道她現在過得猶如落水狗。
“穆氏和肖家那麼大的檯面,犯不着主動去跟連廣合作的,絕對是陸少勳的安排,要讓連廣牽制連博,讓我嫁不進連家,又把那……那件事炒大,讓我混不下去。”
這些話,上次盛澤也對池小淺說過,但她沒有去細問陸少勳,這麼鬥來鬥去,她覺得累。而且,如果這些都是陸少勳的安排,她能怎麼表態?要說別下手太狠,放過她嗎?抱歉,她沒那以德報怨的廣闊胸襟,畢竟,陸少勳拋出來打擊她的都是事實,沒有一樁是污衊,而李眉遠當時,是怎樣往她身上潑髒水的,李眉遠的名譽重要,她池小淺的就不重要了嗎?何況她失掉了自己第一個孩子啊,從身到心,那不是一般的傷害。那要說,做得好,狠狠整死她?似乎這也不是她的性情說得出口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她終歸還是有點兒心軟。
她想不清楚這些,而且又因爲葉漾出意外的事傷心消沉了很久,所以,這麼長一段時間來,李眉遠這件事,她都選擇不聞不問,當做不知道。現在李眉遠堵在面前猛地提起,她更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了。而且她也不知道,之前倔強驕傲的李眉遠,爲什麼會突然放低身段向自己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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