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研究團隊在每小時得到的三名志願者身體變化情況的催促下，不斷挖掘着各自的極限。
即便是有幻界這種近乎BUG的利器，但畢竟它只是模擬，所以只能提供時間，爲研究員們做理論考量。
而且，時間依舊頑固地前進着。
雖然‘人多力量大’在基礎理論的研究上可能不一定奏效，但至少在此時的朋族在擁有一定技術儲備的情況下，研究一種應用技術，還是能發揮一定的效果的。
於是，外界時間三天，幻界三十天後，一名醫師聯合一名化學研究員，終於提出了一道從理論上看，行之有效的方法。
這種方法是：以一種滲透性很強的植物汁液爲載體，攜帶各種人體所需養料，在幽神級念力的支撐之下，擠入人體各個細胞間隙，促進細胞吸收的臨時解決方案。
驗證理論情況之後，研究組大半成員隨即退出幻界，在現實中開始利用這條方案，配置這種營養液體，並首先在動物體內做實驗。
不過因爲時間緊迫，動物實驗也只是驗證了‘有無危害’，而非更多其它的東西。
而對於這種特殊植物和其他營養液體的尋找，則完全交給了散步在朋城周邊的醫館、藥圃和神殿普通成員。
一時間，朋城周邊四五千人，居然都開始圍繞這個研究課題轉了起來。
這是一次朋族研究部門的大聯合行動，是可以記錄入史冊的重大事件，不過參與其中的人此時倒沒多少想法，他們只是在時間的催促之下不斷前進，不斷試驗，不斷驗證，不斷修該，不斷完善……
沒日沒夜，甚至搶奪時間的工作，使得研究組在短短兩天之後，就將第一批三人份，被臨時命名爲【營養液】的液體，送交到了能量研究部門的病房中。
然後，空幻、楚琴、靈雪三個正在朋城中、而且是朋族念力控制最爲精細的幾人，開始按照之前在幻界模擬動作，對三名志願者進行營養液的輸送工作。
而其它的研究人員，則開始第二階段的‘營養液使用常態化研究’，也就是剔除‘幽神念力幫助’這一步驟，讓人體能夠自行吸收滲入身體中的營養液，增強其實用性。
同時，研究組也開始檢測營養液更多的性質，以確保營養液的安全性、實用性、泛用性和使用效率。
至於留在幻界中的人員，則繼續着有效營養液的理論研究，以及其他方向的可用營養液討論。
公元32年5月下旬，能量研究實驗室的病房。
站在被臨時改造的病房之中，看着不過才六天時間，就已經變得有些灰白乾枯的三名志願者，空幻幾人也沒有停歇。
直接揮退想要動手搬運的六名助理研究員，空幻他們直接用念力包裹着三名脫光衣服的志願者，緩緩浸入淡綠色汁液之中。
直到三名志願者全身、包括頭部都被整個浸入進去之後，空幻等人才繼續調動念力，開始鼓動志願者體內乾渴的細胞吸收營養液，加速滲透過程。
同時，他們還必須保護三人的呼吸系統，將空氣中的氧氣滲入基本失去作用的肺部等地區，隨後以極其細微的調控方式，將這些養料運行全身。
這是極爲消耗精力的事，在做這些的同時，空幻三人甚至很難感知外界的情況。
即便空幻三人都是測試中，念力操控精細度到了微米級別的強人，但那畢竟只是極限測試，而不是常態測試。
短短半天時間，他們就感到頭腦發脹，腦海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鳴叫一般，讓人忍不住心煩意燥。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習慣下來的三人，也開始平復自己的情緒，然而精神力的消耗即便在高也有枯竭的時候，何況其中還有個利用率的問題，三人也只能在更換營養液時勉強休息一下。
體液循環是每時每刻都在進行的，現在這種營養液的使用畢竟只是臨時方案，單位時間內提供的養料並沒有體液循環多，也沒那麼標準。
所以空幻三人每人負責一名志願者病人的同時，還得監控對方身體各個組件的變化情況，總結出營養液的缺陷和好處，並調控對方的身體規避這些缺陷。
說起來雖然有些無奈，但此時三名志願者即是病人，也是試驗品。
從他們這兒得到的數據，將讓他們的後來者更加安全順利。
時間繼續推移着，研究組第二階段的研究需要大量實驗數據，無法在幻界進行，也不可能在現實中追求偶然的靈感。
一天、兩天、三天……
此時的病房中，基本上除了三名幽神級，就是隻有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的研究員，他們完全淪爲了旁觀者，只在更換營養液時起作用，而靠着三名長老的作用，營養液的利用率極高，所以一般半天才會更換一次。
而三名長老中，空幻還好，因爲他本就是從單細胞開始構建這個種族的人，所以對朋人的身體每一部分都極爲了解，在這次監控調整記錄之時，就顯得輕鬆出許多（相對的），但另外兩人可就不這樣了。
即便是有空幻不時抽出精神力，爲兩人傳遞的有用方案和注意事項，到開始使用營養液的第七天，楚琴方面也終於無法支撐。
一個微小的失誤，讓楚琴眼前的志願者剛剛恢復了一點的身體，再一次急速枯萎。
幸好，這時候作爲替補的楚潔，在觀察了數天之後也知曉了具體方法，即時替換了疲憊不堪的楚琴。
於是，楚琴因爲精神力過度消耗而陷入沉睡，楚潔繼續。
使用營養液第十二天，連能量光芒都有些黯淡的靈雪也被換了下去，由臨時從影族方面調回，並確認熟悉過程的楚霞接任。
到第十五日，即便是瞭解每一個細胞組成，能夠通過高速運轉的大腦優化選擇路徑，增強精神力轉化爲念力的利用率，但作爲主意識的空幻還是因爲意識無法支撐，而開始無以爲繼。
而此時，空幻眼前的志願者，反而因爲空幻的經驗問題，成爲三人中身體恢復最好的。在旁觀的幾名研究員看來，他甚至比剛開始試驗時的體制還好，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意外之喜。
不過，空幻也到此爲止。
向靈韻點了點頭，此時朋族念力控制方面，也就只剩下靈韻、白農和暗血三人能夠繼續這種工作，但白農必須忙更爲重要的、關係到整個族羣的糧食問題；暗血則在黑骨族忙碌，不可能現在趕回來。
空幻、楚琴和靈雪現在都還在休息，只能期望研究組那邊儘快出成果了。
※※※
這邊，經過一個月的控制和營養液供應，三名志願者的身體在轉化爲能量循環的‘體液循環’支撐之下，已經完成了內臟、大腦、肌肉等大部分體內組織器官的能量化，現在只剩下皮膚、骨骼等少量部位沒有完成。
這個過程看起來完全是與空幻他們這些幽神級相反的轉化方向，而空幻他們的轉化方向，特性是安全，卻速度緩慢；這三位志願者的轉化方向，特性卻是速度極快，甚至超過了那位組長的半年預計，但又極爲危險。
這次若非長老們的幫助，再加上朋族的生物醫療體系支撐，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身體死亡，而導致意識消散。
與那位幸運地能量化1/3，卻因爲身體衰老而壽終正寢的網兔相差不多。
俗稱‘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現在，他們對營養液的需求正在逐步減少，這讓負責保證三人對營養液吸收，同時規避營養液缺陷的三位長老的工作，也因此輕鬆了不少。
特別是此時第二批次中的三人組成，其中可是包括了朋族唯二的兩名陰神級；唯一的一位幽神級，還是朋族‘第一祭司’，號稱曾經‘精神力掌控第一’（空幻除外），現在的‘網兔主意識’，能量化幽神級的小靈韻。
有這三位舉足輕重的人做起事來，倒是比第一批空幻三人順暢了不少。
於是，時間就這樣一點點地進入6月上旬。
“終於完成了。”
龐大的臨時會場中央，一名身着醫師長袍，臉頰消瘦的翼人，將背後的四翼就這樣無力地耷拉在地上，手中喝着助手剛剛送來的肉粥，傳出一陣咕嚕的吞嚥聲，看起來連咀嚼一下的心情也沒有。
“以後或許可以做出‘喝一杯就一天不用吃飯’的營養液，那樣我們可就幸福了。”
抿了抿嘴，他接過助手的手帕，擦拭掉嘴角的污漬，以免這些東西污染試驗品。
然後，他重新坐在了實驗桌上，從桌面取出一根有着淡紫色的葉片的小草，微微轉動着，彷彿在打量其上的紋路。
紫深草，一種較爲常見的植物，在此之前一直被朋人們作爲一種微毒的植物，用於治療局部神經性癱瘓的特效藥，但卻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用的。
因爲它的作用原理，就是通過汁液的急速滲透，讓刺激性毒素進入癱瘓部位的細胞與神經，通過這種毒素來刺激這些部位的活性。
只需要稍稍過量，或者被體液循環帶如身體循環之中，就會在幾天內導致人體的損壞。
這其中量的掌控，單論知識經驗的話，就算是經驗最豐富的醫師，也不敢輕易使用，也只有能夠實時監測到細胞層面，並用念力控制這些毒素的幽神，纔敢小心地使用。
而這次被提出來，還是因爲情況緊急，衆人也顧不上這麼多的原因。
但沒想到，就是這種之前被視爲雞肋的小草，配上各種人體需求的電石等各種元素，混合而成的平淡無奇的淡綠色的液體，居然能夠成爲支撐一個失去體液循環的人生存的關鍵。
“這算是奇蹟嗎？”
“不，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對面的研究員屏住呼吸，小心地將很可能成功了的營養液倒入玻璃杯中蓋上蓋子，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氣，看着自己的同僚堅定地說道。
他的臉上帶着驕傲，也有理由驕傲。
之前人們都在一心一意進行研究之時，還沒覺得什麼，但當眼前的營養液可能成功，表示研究可能就要結束，也代表着現在這種超級研究團隊就要解散之時，他們纔對自己的行爲感到震撼與不捨。
“也不知道這次之後，什麼時候纔會有這種‘上千來自各個行業的研究員們共同努力’的現象出現了。”
看着在營養液中掙扎了好一會兒，似乎發現沒有危險，於是好奇而又調皮地在晶瑩的液體中刨來刨去，甚至還張口咬着身周液體的毛球，研究員露出了留戀的神情。
“記錄，第二階段最終成果，第一分鐘觀察結果，實驗體無憂。”
很快，這個消息便傳達到了龐大場地的各處，帶起一陣陣歡呼聲。
不過，這裡的研究員們可沒有在最後時刻鬆懈的心思，確認擁有玄奧的危機預警，而在動物中最爲敏感的毛球都沒有問題之後，他們開始大量生產這種營養液，並繼續收集實驗數據的同時，開始編寫人體試驗申請書。
能量化實驗室大院。
“終於完成了嗎？”
看着研究團隊送來的滿滿幾十罐晶瑩的綠色晶瑩液體，還有些眩暈的空幻，坐在能量化實驗室大院的長椅上，向隨同這些液體一起過來的兩名研究員詢問到。
“使得，空幻長老。”
研究員的眼中帶着尊敬，壓抑着內心的激動，其中一人語氣和緩地回答：“第二階段，初步具備了實用性、短期有效性和批量生產能力的營養液已經成功。”
“下一步，我們將進入第三階段，分兩個方向研究：一方面，進一步深入研究現在這種營養液，完善理論、確保安全、思考儲運、提升利用率、討論商用價值；另一方面，則研究幻界中的團隊新提出的六種理論方向，已獲得更多有效的營養液分類。”
“那好，快帶過去吧，楚霞她們忙了這麼多天，恐怕也累了。”
“是。”
當三名已經開始最後的皮膚能量化的志願者，在浸入營養液並確保沒有不良反應之後，在場長老們的工作，終於鬆了口氣。
他們現在的工作，也只剩下監督收集實驗數據了。
由長老用念力特別製作的寬敞病房中，三個玻璃器械場緊急特製的三個圓形玻璃罐子內部，三具翼人身體漂浮在晶瑩的綠色液體之中，發出淡淡的能量光芒。
看着這一幕，空幻不由地生處一種即視感。
“這難道就是營養液？”
“這本來就是啊？”
一旁大致恢復過來的靈雪，疑惑地看着空幻。
而空幻愣了一下，笑着搖了搖頭：“我說的是前世人類時期，那些人類所幻想的一種，能夠保證人不吃不喝，卻能長時間存活下去，用於太空飛行時使用的營養液。”
“如果單論你說的這種效果，應該就是吧。”
通過空幻幾人無聊時模擬的幻界，而對空幻前世的東西也有一定了解的楚霞，在一旁搭話到。
“不過現在的營養液，如果沒有長老輔助，一個小時就需要更換一次，而且速度還要快，論實用性實在太低，而且消耗太大了。”
“是啊，不過這畢竟只是個開始，如果能完全成功，也不失爲一條能量化的輔助道路不是嗎？”
說到這兒，空幻不由地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