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如果,她不放呢?
【476如果,她不放呢?】
解釋……
可是,她說不出話,喉嚨緊縮,異常的發不出聲。
白貓每一字每一句,都讓顏小魚猛烈呼吸,急促,劇烈,張大着脣,卻緊咬着牙,表情極痛苦,眼睛鋪上了一層朦朧與血紅……
不是我……
那不是我……
幾個字,簡單的幾個字,都無法說出聲,喉間乾澀的,宛若能沁出血來,她睜大眸極力想解釋,甚至想擺手靠近,卻不想,一出手,就是極快的速度,伸手,就鉗住了白貓的喉——
勒緊着她的喉管,大口大口的呼吸,在她耳邊痛苦簡語,“不……不……是……”
“貓——!”
灰貓趕到了,有季宇,有手下,還有很多很多穿着黑色制服的南宮家人。
整個屋子,黑漆漆的被圍成了一片。
唯有顏小魚,靠在窗邊,身穿着大衣和手術服,手鉗着白貓的脖頸,雙目赤紅,光着腳,站在病房的正中……
很多人涌了過來,大批大批的腳步聲奔了過來。
黑衣人站成排,紛紛裂開,一道一道的身影側過,響起了腳步聲,最後,光源的盡頭,是面容俊朗,帶着一臉沉重的男人走進——
他的身形,依然優雅,儘管穿着簡單的襯衫長褲,髮絲也有了微微凌亂,可當他出現在病房前那一刻,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注視,都毫無懷疑的跑到了這個男人身上。
即使是毫無意識控制的顏小魚,即使是,現在害了人,又殺的狂妄的黑貓……
一眼萬年。
兩相對視。
“顏小姐。”她聽到南宮透,像從前一樣喚她,這樣對她說,“放開她。”
放開她……
可她,放不開。
她退不開步,鬆不開手,只能靠在窗櫺上,強逼着窗外冷風刺骨,祈求能刮醒她那丁點神智。
“是黑貓!就是黑貓——!”
後方,有人在叫囂,走出了兩個衣着上等西裝的中年人,他們紛紛拿着槍,指着病牀中方向道,“當家,這就是黑貓,這就是,以前十惡不赦,最近竟也開始出現殘殺,不僅殺過我們手下無數家人,還殺過我不少人手,最近開始出來犯案,劫持金三角三爺毒品的黑貓!”
殺他們手下家人?
殘殺他們手下?
劫持金三角毒品?
他在說什麼?
他到底在說什麼?
儘管意識昏蒙,可顏小魚靠僅有的理智也可以辨明,她根本聽不懂,也無法理解,這個男人,到底是在說什麼——!
“當家,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另一名中年人上前,望着她百目憎恨道,“從前的陳年往事,就在會議您的提議中一筆勾銷,可現在呢,她本性不改,又傷了這麼多人,我們南宮家,不能留此後患。”
不能,留此後患。
她是,後患麼?
顏小魚擡眸,充血的瞳眸,泛起點點祈求,儘管,那祈求,早被掩埋在了猩紅的血絲中,可是,她還是希望,南宮透可以看到,哪怕只是一丁點兒,她也希望,他可以理解,可以懂得,可以在自己備受懷疑,遭受危險的懷疑,站在的,是她一邊。
“顏小姐。”
他走上前,修長的身形與腿,邁出的步伐,還是那樣好看,他依然如從前喚她,再次喚她,“同樣的話,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小魚緊鎖着喉頭,艱難的,困苦的,終於,吐出了幾個字,“手術……失敗……你……知道……嗎……”
“現在,才得知”,他回答,語句很平淡,“但是,手術前,灰貓曾向我做過申請,我,同意了,取樣手術開始前,韓澤向我做過報告。”
同意,申請,做過報告……
可是,誰問過她的同意,誰向她做過申請?
誰又告知過她,一丁一點的報告?
窗外,起風了。
寒冷的風刺骨,透着支開的窗櫺,一陣陣猛刮入她的肌膚,刮的顏小魚內骨生痛,血液倒流……
“我給你,三分鐘。”南宮透低語,望着她的表情,並不似從前親切,“這時間,很長,足夠你考慮,該怎麼做。”
足夠你考慮……
該怎麼做……
三分鐘,對他南宮透來說,確實是足夠長,足夠長的時間期限了。
可是……
她如果,不放開呢?
他會,怎麼做?
殺了她麼?
這麼多人不接受她,這麼多人要聲討她,就連他最親近的人,都隔離戒備着她……那麼,無論她放手不放手,下一秒,她的結果,都會是死吧……
你看他,表情那麼平靜,那麼淡泊,根本,就不在乎她手術失敗的事是麼?
他根本,不像他所說,那麼包容,那麼擁護,更不像她一樣,把遭受一切磨難的支撐與希望,都放在了將來與他生個孩子,和與他未來的身上……
怪不得,他常常說她傻,說他笨……她真的,好傻啊。
好傻,好傻。
她是黑貓,沒錯,她殺了好多人,沒錯,可是,她不過想擁有一個只有他的現在,爲什麼,爲什麼……
那麼難,那麼難。
起風了,外面的天很陰,颳起了大風,下起了大雨,雷雨轟鳴,威尼斯難得的壞天氣。
那麼陰冷的風,一絲絲刺骨,幾乎要把她的心穿透,也幾乎要把她受傷粉碎的肩胛骨,刮成粉末消失,疼的她風中猛顫……
如果,她不放呢?
病房室內的燈很昏暗,掛在牆上的鐘擺一份份擺動,終於,走至三分鐘時長。
這時間,彷彿渡過了一個世紀。
小魚嘴角一冷,低低一笑,終於,繃斷了頭腦中一直緊繃着,那一根根淺淺的,幾乎弱不可見的理智之弦,完全崩毀,放棄,在一片放任中,任由血腥,充斥了頭腦,充斥了胸間……
在秒針,正準,抵達三分鐘分針線時,顏小魚動作一躍,帶着幾乎被掐昏了的黑貓,破窗而出,跳出於外,奔跑在了雨中……
與此同時!
身後,槍聲四起!
討伐黑貓的高喊聲,一下,便越過了雨聲———
人羣蜂擁,衝上前去。
南宮透站在正中,閉上了雙眸……
那雙從前一直篤定,幽明深邃的瞳眸,一瞬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