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好不好?韶逸我求求你,留下來。”冷子晴從背後抱着他的腰,就在他要拉開客房門的瞬間央求起來,細碎的抽泣夾雜在話語中,淒涼得同這下午斜到天邊的夕陽一樣,“我不該打你的,是我不好,你可不可以原諒我?我求求你原諒我!”
男人真的是太煩躁了。
韶逸只覺得她簡直是無可救藥。
他還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能變成這種樣子。她難道沒有自尊嗎?她就不覺得可恥嗎?她裝得這麼楚楚可憐到底想得到些什麼?他的憐憫?博得他同情?
可這些對他來說,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他只會對黎曼心軟,從來如此。
“放手。”
“我不要!韶逸,你清醒清醒好嗎?她是你的妹妹,你們沒可能了,這輩子都不會在一起!她是我哥哥的女人,她愛的人是冷子烈不是你!你爲什麼就不能看明白一些呢?你的執念爲什麼要這樣深不見底?這樣真的太累了,我求求你放手吧!”
“執念?”不知是哪句話說到他的心裡去了,韶逸的語氣忽然就沉了下來,“嗯,執念。我的確有太深的執念。”
冷子晴見他似乎有所觸動,抽泣一下,接着說:“這世間有各色各樣的女人,她們大部分都值得你愛,你爲何非要死攥着一個不放呢?你回一下頭,真的只需要一下,就可以看到更大的世界,幸福就在你身後,可你爲什麼就是不肯說服自己回頭呢?我知道自己沒辦法代替她,但我真的想代替嗎?如果不是非不得已,我纔不會讓自己變成這副狼狽的樣子。韶逸,我愛你,愛慘了你。”
她邊說邊哭,死死抱住他不放開,就像一個孩子在勸想要離開自己的母親一樣,痛不欲生地流淚。
“我也愛慘了她。”
男人低眸,放在門開關上的手緩緩滑落下去,而後頹然地走到沙發前坐下,在兩個空高腳杯中斟滿酒。
“喝嗎?八八年的波爾多,霍醇推薦的。
”
冷子晴揉了揉婆娑的眼睛,步履虛浮地走過去,看了他一會兒,端起酒杯一口喝光。
韶逸不似她那樣急,而是小口小口輕抿,細細品着當中的味道,轉過頭盯着窗外的夕陽發呆。
“紅酒跟愛情一樣,不能喝得太快,否則沒法兒品出感覺來。”他頓了一下,忽然自嘲地笑起來,“不,我收回剛纔的話。愛情跟紅酒不一樣,不能慢慢地嘗,要一口喝乾淨,然後悶在胃裡回味。可我偏偏選錯了品嚐它的方式。如果當初我早早要下了她,現在也不會有冷子烈。我和她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彼此是兄妹,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無所謂道德不道德,倫理不倫理,那些東西在我眼裡都比不過一個‘愛’字。或許我會被人們當作一個瘋子,但又有何妨?一輩子守着愛的人過,比什麼都讓我高興。”
冷子晴的眉頭越皺越緊,忽然很難過,“我以爲冷子烈是個極端的人,可沒想到,你其實也一樣。韶逸,強扭的瓜不甜,就算你這樣愛她,可她卻不會迴應,也不可能迴應。愛情是需要理智的,它不是一個瘋子的自導自演,更不是一對瘋子的遊戲。不被所有人祝福的愛是可悲的,你懂嗎?縱使再愛,也沒辦法分享。”
“你呢?既然你說愛情需要理智,何不也說說你自己?”他笑得瀲灩,眯着眼睛,眼角擠出絲絲細碎的皺紋,很好看,“你覺得那杯紅酒喝得舒坦嗎?”
她一愣,無言以對。
實話,那杯紅酒喝得並不舒坦,或者可以說是非常難受。她已經有些飄忽起來,眼前的東西也都逐漸有了虛影,可她卻並不後悔。
有句話他說得沒錯,愛情跟紅酒不一樣,不能慢慢地嘗,要一口喝乾淨,然後悶在胃裡回味。
可即使這樣得到了,也並不舒服,因爲火燒火燎的感覺太難受了。
若用什麼話來比喻愛,冷子晴想,無非就是這麼一句:愛似烈酒封喉。
還有什麼比這更恰當的形容了嗎
?
沒有了。
在她看來,自己也早就被這場烈酒封了喉,甚至於連心都一起封了起來。
韶逸一直端着那隻空酒杯,一動不動地注視着窗外,直到手指不知何時鬆開了,那空杯子墜落到地面摔了個粉碎時,他在猛然驚醒,聞到了廚房裡飄來的陣陣香氣。
他皺眉,走過去一看,發現她正端着一盤咖喱飯往外走,恰好迎上他看進來的目光。
“你在幹什麼?”
“一天都沒吃飯了,你還在調養階段,不能這樣。”
冷子晴低頭與他擦肩而過,濃濃的咖喱香飄進他的鼻子,忽然間讓他有些悵然,猛地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說:“再舉行一次婚禮吧。”
她一怔,許是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我說,再舉行一次婚禮,時間你來定,然後我們立刻出國度蜜月。我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她激動得熱淚盈眶,張了好幾下嘴,話卻全部都哽在喉嚨處,怎麼都說不出來,只好拼命點頭,一頭半長的棕色捲髮一雀一雀的,輕輕掃過男人的手臂。
日落的時候,忽然有人急促地敲門,冷子晴擦着沾滿水的手走出來開門,發現是白灼。他一臉焦急,非常侷促不安。
“怎麼了?”
“冷小姐,少主和黎小姐不見了!”
韶逸正坐在沙發上抽菸,聽到這話,騰地站了起來,煞氣逼人,“什麼時候不見的?”
“不清楚,只知道三點多的時候送過餐進去,那時還在,可是剛剛我去敲門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人了。飯菜還放在餐桌上,沒有動,已經涼了很久,大概是送餐後不久就不見的。”
“門口的保鏢是做什麼的,這麼長時間都沒發現嗎?”
韶逸推開他便一頭衝了出去,撞進冷子烈那間客房後,發現真的如他所講,飯菜一動未動,裡面根本沒有人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