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當然知道他要幹什麼。
她猛然伸手將方向盤反着轉了過去,車子又拐回了原來的軌跡,似一道疾風般扎進了車海中,她說:“我不會下車的。哥,這是第一次我要和你一起直面危險,我現在是他冷子烈的女人,所以我不能退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會爲了他去闖!”
她熟練地從車座側方的夾縫裡摸出一把手槍來,“喀嚓”一聲上膛,目光清冷極了。
這車是白灼的,他曾接過她去見冷子烈,就是那晚李副總將她綁架到樓頂的時候,她在副駕駛位迷迷糊糊中摸到了這裡有槍。她知道這很正常,畢竟混地下圈子的人隨時都要自保,更何況白灼是冷子烈的副手。
韶逸沒看她,臉色卻越來越黑,喝她道:“小曼,放下槍。你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嗎?你是不是想把自己染黑才罷休!”
“那又如何?”她淡然地笑了笑,眯着眼睛望向一輛輛疾馳而過的車,車燈像一雙雙猙獰的眼睛,要把她看穿似的,可她卻並不覺得害怕,只是咬咬牙,說,“爲了他黑掉自己,我心甘情願。”
“我不準。”
韶逸二話不說就去奪槍,她閃了幾下,卻沒法兒和他這種老手過招,手槍被他巧妙地奪了過去,隨手丟到了後座。
“哥,你不能護我一輩子的!”
“那就讓冷子烈護你一輩子。若你沾了黑,那我一定窮盡手段把你帶走,一輩子都不會放你回來!”
黎曼抓狂似的狠狠將拳頭砸在車窗上,披頭散髮,無力地看着他,“我愛他,我沒辦法坐以待斃,算我求你了,讓我跟他們走吧。”
他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車子已經快要下跨江大橋,車流逐漸稀疏起來。韶逸看到了前方的一排路障,還有幾名穿着警服的人在朝這邊揮手,示意他往旁邊走。
他狠了狠心,卻最終沒能做出傷人性命的舉動,車子在那幾人面前猛地一個漂移,瞬間轉向了一旁的小路,呼嘯而去。
後方的車子見目的達到,立刻調
轉車頭返回,只有那輛香檳色的越野跑車依舊跟了上來。
兩輛車一前一後,直奔鳳凰林的山頂。
黎曼緊緊握住拉手,車子在一處空曠之地飛速地打着轉兒,好像即將失控一般。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音一下接一下地響起,刺耳極了,像是一聲聲催命的鐘聲似的,不斷敲打着她的神經。
韶逸渾身的神經都繃起,他和那輛車不斷周旋,似乎是在試探對方,卻不料此時從四周的樹林中忽然冒出了許多執槍的黑衣人,他們個個表情肅穆,簡直可以用雕塑來形容,黑洞洞的槍口無一例外都指向了他們的車。
他忽然踩了腳剎車,車子驟然停住,黎曼的身體由於慣性衝了出去,被安全帶勒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拿着,如果有人敢對你動手,儘管開槍,我會替你扛下責任。”
韶逸將自己的槍隨手扔給她,而後下了車,從容不迫地拿起了後座上的那把手槍,在手中掂了掂,冷笑着走到了車前,倚靠着車站定。
他知道他們不會輕易開槍。山下就有條子,這麼明目張膽,除非是不想活了。
那輛香檳色的越野車也停了下來,由於車前燈損壞,所以看不清楚裡面坐着什麼人。韶逸單手插兜,輕笑道:“怎麼?敢追來,還不敢下車嗎?”
山頂的風特別大,呼呼作響,雖然不是很利,但足以吹疼人的臉頰。黎曼並未像以前那樣躲在車裡,而是推門走了出來,一手握槍,一手扶着頭髮不讓它們擋住眼睛。
她穿着一條長袖連衣裙,布料柔軟輕盈,大風肆意地吹颳着她過膝的裙襬,皺巴巴地貼在她腿上,噗噗直響。
她不卑不亢地站在韶逸身旁,臉色冷得似冰,手中的槍緩緩舉起,正對準那輛越野車的擋風玻璃。
終於,那邊似乎是發覺她的神色有些不對,車門立刻被打開。
她一愣,手中的槍差點兒沒拿穩摔下去。
四周安靜極了,除了灌入耳膜的風聲外,什麼都聽不到。
霍醇一
身純白西裝,站在越野車前就像是王子一般,褐色的短髮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卻更襯出他面容的精緻與溫和,凌亂中帶着儒雅氣息,一波一波地隨風吹到她鼻子裡。
還帶着淡淡的薄荷香。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霍醇?你爲什麼在這裡?”
他抿脣笑了笑,不作聲,而後從車上又走下來一個男人,穿着一身休閒裝,特別眼熟。
黎曼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不正是在五星級酒店裡,企圖將霍醇帶走的那個男人嗎?!
“你們是一夥的?”
她冷着聲音問道,再看向霍醇的時候,眼睛裡似乎藏着一把利刃,恨不得將他的心剜出來。
那個休閒裝男人上前一步,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說:“黎小姐,打擾之處還請見諒。我叫展清,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蛇沼賭城的活人拍賣會上,不知您可還有印象?”
她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眯起眼睛看過去,“你是……那個男人的手下?”
她隱約記得當初的場景,似乎是有人和冷子烈打了一架,只不過具體細節已經沒法兒記起,她那時被下了藥,神志不清。
“看來您對我還有印象。”展清非常客氣地笑了笑,一副雲淡風輕的神色,“我們褚少想請您走一趟,不知黎小姐是不是願意?”
“找我有事嗎?”她緊了緊手中的槍,忽然眯起眼睛問,“冷子烈是不是在褚少那裡?”
展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黎小姐是個聰明人,我想不必我多說。”
韶逸冷笑一聲擋在她身前,眸色沉得似乎裝着一汪死水,“今天你帶她走試試,我的人就在不遠處,大不了咱們死磕到底,我不怕沒命。”
“可她怕冷子烈沒命。”霍醇幽幽地開口,單手插兜,神色淡得如一縷清風,“韶逸,我不會害她的。”
“你能在冷子烈病危之時對烈靈下手,企圖收購烈靈的股票,那時我就已經不再信任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