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外面來的吧,不知道這嚴家的事,嚴老婆子可狠着呢,以未分家爲名就是不給小海媳婦一點遺產,就是小海媳婦賺的錢和糧食,都把控在嚴婆子手中,誰讓嚴婆子的孃家侄子就是村長,小海媳婦根本沒法。”不等女人親自給夏之秋解惑,邊上的人已經給她講了嚴家的事情。
“好了好了,大家看夠了就散了吧,有什麼好看的。”這時候從外面來了一個吊三角眼的男人,驅散了大家。
“周森,積點陰德吧!”一個村裡的老人看不過眼,重重的敲了敲柺杖。
“嚴老頭,我不積陰德也當不上這個村長呀,倒是你們全家只剩下你一個老頭和三五歲的稚兒了,莫不是你當村長的時候做了什麼缺德事?!”吊三角眼男子不以爲意的說道。氣的老人手腳打顫。
“你,你……”
“大爺,我們家的事您就不要管了,大不了我和這些畜生同歸於盡!”女人眼中迸發出極大的恨意。
“霞呀,不管怎麼樣要活着,活着纔有希望,就算不爲自己,也要爲孩子們活着呀!”老人看到這一幕只能淚水漣漣,他自己家裡也是出了好幾趟事故,家裡男人幾乎死絕,只剩家三歲和五歲的兩個孫兒,如果不是嚴家整個族遭此大難,也輪不到周森來當這個村長,此人年少時就是村裡有名的無賴,上工不肯上工,只知道偷奸耍賴,嚴家沒落周家興旺,現在他這個族長連嚴家的遺孀都保不住呀!想到此老人又是心痛,又是難過,可現實還是要繼續。
這個時候剛纔離開的婦人端來了一搪瓷杯的白粥。
“來了,來了,小海家的,嬸也只有這一杯的白粥了,一次你可要自己想辦法了!”女人這麼說是怕這次賙濟了,下次兩個孩子還要問她要,她自己也有孩子要養,同情歸同情,可在現實面前也沒法呀!
“快點謝謝嬸!”女人對兩孩子說道。兩孩子儘管很餓,不過還是細聲細氣的謝過了,才端起杯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來。然後大的又把杯子遞到了女人面前。
“媽媽,你也吃一些吧,奶奶已經罰你兩天沒有吃飯了,你不吃小妹妹哪裡來的奶水喝呀!”
聽到女兒這麼說,原本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好,好,媽媽喝,女子呡了一小口湯粥,把杯子又遞給了兩個女兒。
“你們母女挺能幹的,既然能化緣,以後就不要吃我的糧食了,爲主喂狗也不餵你們四個喪門星。”老太婆見自己人來了,更加說的肆無忌憚。
“你是村長?”夏之秋皺眉問道。
吊三角眼的男人轉過頭,他其實早就發現了夏之秋,眼睛已經偷瞄了好幾眼,實在是夏之秋的着裝太出色了,和村裡人完全不同。可人家沒有說話他哪裡敢搭訕。
“我是這裡的村長,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助小姐的?”
“別叫我小姐,叫同志。”對小姐這個詞彙,夏之秋會聯想到後世興起的某個職業,莫名的排斥。“你是村長怎麼不管管這事?爲什麼你們村裡不給這位大姐發糧食,讓三個孩子餓成這樣?現在又不是災荒年,不是災荒年搞出餓死人的事你這個村長還有這位苛責的老人家都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夏之秋說道。
“你誰呀你,我們村的事我說了算,你管的找嗎?就是死她也是思念亡夫而絕食,和我有什麼關係?”原本吊三角眼看到夏之秋還有幾分好感,可聽到夏之秋出言,他就怒了,這些年自從當了村長後,他內心膨脹的厲害,整個村都沒有他放眼裡的東西。
“現在什麼社會了,居然還有一言堂?我真是大開眼界了,回去我可要和我們場長說說,這附近村裡的村官可比他紅星農場的場長做的還要威風呀!”夏之秋也不惱,漫不經心的說着,卻把周森說的全身打了個激靈。
紅星農場的場長雖然管不了他,可附近的村莊都是靠着紅星農場過活的,秋收時候糧食是收給紅星農場的糧站的,海里捕上來的海貨基本都是進紅星農場的冷庫中,可以這麼說,只要人家往上面說一句話,他頭頂上的烏紗帽就要不保。
“同志說笑了,我也就來一個玩笑,現在民主社會,老百姓當家做主,我哪裡敢什麼一言堂。不知道您是哪位?你們紅星農場辦公室的幾位主任我都是認識的。”周森挺起胸脯說道。
夏之秋笑笑,就他一個小村長能認全紅星農場的辦公室主任纔怪,最多認識一兩個長打交道的,入庫新鮮魚。夏之秋其實還真是真相了,周森說出認識辦公室主任無非是想看看夏之秋會不會心虛,如果夏之秋表情有一點退縮他就知道夏之秋就算在農場也不過是小人物。可惜觀察下來夏之秋表情沒有一點動搖,反而是有一絲玩味的審視,看的他反而心慌。
“是嗎?我還是先前的問題,爲什麼你們村不發糧給這位大姐?”夏之秋對周森的問題置若罔聞,依舊先前問題,既然他說剛纔那個回答是玩笑,那她就聽聽不是玩笑的話。
“我們村發糧了呀,統一按戶發到戶主手中。”周森目光閃爍的看向老婦人。
“這位大姐,你有吃到糧食嗎?”
“阿姨,我媽媽兩天沒有吃飯了,奶奶說我們都是賠錢貨,動不動就罰媽媽和我們,不給我們吃飯。餓狠了媽媽都是喝涼水充飢的,妹妹的奶水都快沒有了。”稍微大一些的小姑娘口齒清晰的說道。
“這是真的?”夏之秋看向抱着孩子的母親。
“我們家的事輪得到你這個外來的管嗎?你算什麼東西!我呸,識相的給老孃滾出去,省的老孃拿掃把來趕。”老婦人利索的從地上爬起來,單手叉腰,一手掐着蘭花指,指着夏之秋就罵道。
“老人家,你也是女人,女人何苦爲難女人!你死了丈夫,兒子,你媳婦也一樣失去了丈夫和公公,她的痛不會比你少,你這樣苛待她們,你兒子在天上知道了做何感想?你們家裡也沒有什麼人了,你一個人吃兩個人的口糧不覺得害臊嗎?還是你能都帶去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