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夫妻倆看着童業輝,微微蹙眉,眼中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倆人誰都沒想過穆雪嬌的兒子原來是這麼個狀況。
穆雪嬌帶着童業輝出了醫院,然後給童業輝安了一副最便宜的義肢,交了一年的房租,回家,之後再接過自己除去給醫院的那一萬塊錢以外,僅剩下的那兩萬多塊錢,全都存進了存摺裡,將存摺收好,然後回家看着童業輝:“業輝,媽要和老闆出趟遠門,估計,得一個月以後才能回來吧,這是我剛剛買完義肢交完房租以後剩下的錢,夠你一個月生活了,你仔細留着這些錢,好好用,媽媽拜託了隔壁的張叔張嫂他們照顧你…你不要太任性,好嗎?”
“知道了知道了”童業輝很不耐煩的朝穆雪嬌揮揮手,讓她快點滾,穆雪嬌見狀,嗯了一聲點點頭,然後轉身跟着那對夫妻就去做了手術。
另一邊,顧妍洋雖然已經臨近了預產期,但似乎還沒有落紅的跡象,寶寶依舊在肚子裡坐的穩穩的。
她在醫院裡邊百無聊賴的坐着,偶爾在穆琛不在,或者是穆琛睡覺休息的時候,也會拉着劉翠雲聊天,雖然她挺反感她的,但好歹也是個能搭上話的大活人,在穆琛休息的時候,她也能幫着拿杯水或者是幫忙看着東西,也算是有用處。
雖然人聾了點,但湊近點說話總是能聽見的。
在顧妍洋麪前,劉翠雲剛開始還在裝聾作啞,但因爲本身就不是聾子,再加上顧妍洋總是在穆琛休息的時候和她接觸,所以她這裝着裝着,就露餡了。
有時候顧妍洋在她面前自言自語的聊着聊着,她還能沒事兒自個兒插上幾句,然後等顧妍洋回過頭看她的時候,又急急忙忙閉上嘴。
顧妍洋觀察久了,心中就有些狐疑,偶然一次,等劉翠雲被穆耀軍陪着帶去食堂買東西吃的時候,這才抽空朝過來給自己送飯的陳蕊問道:“媽,你覺不覺着,奶奶她有點奇怪?我懷疑她聽得見”
“聽得見?”陳蕊皺皺眉:“能麼?不能吧?要是真能聽見,咋可能裝的這麼久?”
“嗯,可我剛纔說話的時候,她的確有反應啊”顧妍洋鼓起嘴:“媽,你確定大夫給她做的那個檢查結果是真的麼?”
“……當時事情發生的急,應該沒時間去搞這些小動作吧”陳蕊說是這樣說,但心中也有些不確定:“你覺得呢?”
“那誰知道”顧妍洋蹙蹙眉:“萬一…要是醫院檢查有誤呢?媽,我是覺得真正聾了的人,應該不會有反應纔對”
“嗯,但是你奶奶她說她耳邊能聽到嗡嗡嗡的聲音”陳蕊皺起眉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總之…誒,這事兒你就別理了,她以後自己能慢慢好起來的。”
說完這句話,陳蕊轉身出屋,到廁所抽了一根菸,臉上滿是愁容。
剛剛在顧妍洋麪前說是那麼說,但她一想到這些年劉翠雲也沒怎麼好好照顧過她,也沒對這個家付出什麼,而現在她因爲是在穆耀軍手上受的傷,自己就要伺候她,陳蕊這心裡邊就有點不平衡。
或者說,是有點不爽,有點委屈。
“阿蕊!?”女廁所外面,穆耀軍端着個水果來回來去的呼喊陳蕊的名字,陳蕊聽到後,先是默默的掐滅了菸蒂,隨後才走到水池子前面漱了漱口,一邊擦嘴一邊走出去:“咋了?”
“額,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吃不吃水果”穆耀軍看着陳蕊,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其實,給陳蕊送水果吃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想和陳蕊多說說話。
因爲,自從劉翠雲的事情發生以後,陳蕊已經很少和他說話了,穆耀軍害怕陳蕊會和自己離婚,所以很不安。
陳蕊看着穆耀軍,輕嘆了一口氣,點頭接過水果盒子,轉身就回了顧妍洋所在的病房。
“妍洋,吃水果麼?剛剛你爸送來的”陳蕊一邊說着一邊將水果放在桌子上,顧妍洋搖搖頭,表示自己吃不下,陳蕊隨手抓起一個蘋果塞進嘴裡,咔嚓咬了一口,嚼着嚼着,冷不防的開口:“妍洋啊,我現在忽然覺得,找對一個男人,實在是太重要了。”
“嗯?”顧妍洋有些納悶的看着陳蕊,陳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只是自顧自的道:“不單單是選對人,而且也要看對方的家室,你知道麼,我當初嫁給你爸的時候,想的就不多,我以爲婆婆不喜歡我無所謂,最起碼,只要你爸爸疼我就好,因爲我在相親的時候就覺得他是個老實人,但後來我才發現,你奶奶太強勢,你爸爸太懦弱,婚前以爲的美好一切,全都是泡影…誒。”
顧妍洋看着陳蕊,沒有說話,心中知道她是有些苦悶了。
從年輕,到現在,這麼幾十年了,從來都沒過過一天輕鬆的日子,好不容易以爲自己有了小孫子小孫女,即將苦盡甘來,結果還要伺候這個老的。
“媽,其實,也不是那麼糟糕吧”顧妍洋試圖開導:“你看,爸對你的確很好啊,這麼多年了…他”
“你不明白,妍洋”陳蕊搖頭,打斷顧妍洋的話:“那些虛僞的好有什麼用?你是在咱家長大的,你小時候看到過你爸幹活麼?”
“額”顧妍洋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該咋回答。
看到過麼?沒看到過,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最起碼也有過幾次,可顧妍洋覺得,陳蕊現在在喪氣的勁頭上,自己說這些好像也不大管用,所以就乾脆閉上嘴不吭聲了。
陳蕊繼續一個人絮叨着:“你說,這女人真要是找錯了家庭,那有什麼用?你累死累活像是奴才一樣,可到最後,其實我想要的也不是什麼辛苦了,只要幫我在家刷個碗,拖個地就好,其他的沒要求”
“……”顧妍洋抿脣,默默的開口:“那以後我和阿琛還有你的小孫子小孫女一起幫你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