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瓦迪卡,阿泥喲塞喲......”
陽林想到的各種打招呼的語言都沒有派上用場,人家說的是正兒八經的漢話,只是有點四川口音罷了。
“呔,那裡來的小娃娃,不曉得我家大王下令禁止出海了麼,看你長的錘子樣,也不可能知道大王的命令,快滴上岸,遲了軍爺爺的榔頭就把你的小船西碎了。”帆船上的兵丁不多,三十來人的樣子,看樣子是巡視近海的,交趾七大王城的地址都靠海,所以作戰的時候海戰佔了多數,畢竟環境惡劣的原始深林即便是交趾人闖到裡面去也不是很好過。
“呃,馬上走馬上走,我兄長還在水下捕魚,他一上來我馬上靠岸。”陽林點頭哈腰的道,小手不經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道:“哥這張臉就差帥到掉渣了,啥時候就長的像個錘子了。”卻不知他黑的冒油的皮膚在當地是極不受待見的,越黑的人身份就越低賤。
謝飛魚在水下已經有好半天了,陽林知道他的本事,說話間就見一條几斤重的大黃魚被人從水裡拋到了船上,完事謝飛魚的腦袋就從水裡探了出來,雙手掐着的是另一條更大的黃魚,足有十來斤。
黃魚是營養價值比較高且味道鮮美的魚類,一般來說兩三斤算大,十來斤是極度少見的,一路上謝飛魚沒少弄這東西給陽林製作糖醋黃魚這樣的美味。今天的收穫比較大,本想着晚上有能有美味的黃魚解饞的謝飛魚才爬上船,就見陽林將那條他起先扔上船的黃魚奮力的向一旁拋去。那邊正好是一艘三道帆的中小型船隻。
“軍爺爺,我大哥今天收穫不小,這條黃魚就給您下酒了,只是小子不知道您的名號,若是小子在大王城受到了欺負,想必報出您的名號,一定是極威風的。就不知道軍爺能不能關照關照我兄弟倆。”陽林一邊說着,一邊給還不太瞭解情況的謝飛魚打指示。那條更大的黃魚自然也是要獻給這些交趾軍士的。
謝飛魚按照陽林的指示將那條難得的大黃魚扔了過去,在海邊定居的人少有不認識黃魚的,那說話的軍士不過是個底層的軍官,又何時享受過別人的馬屁。得了兩尾價值不菲的大黃魚,那軍士一拍腰間的大砍刀心虛的笑道:“爺爺的大號叫察猜,在大王城報爺爺的名號沒幾個敢不給爺爺我幾分面子的,快走吧!大王的禁海令沒有解除之前,你們不要再出海了,遇着了爺爺算你們運氣好,遇到了別的殺人不眨眼的,你們現在的屍體已經被丟到海里餵魚去了。”
在陽林和謝飛魚打躬作揖千恩萬謝之下,察猜命令屬下駕着船走了。謝飛魚有些不甘的搖着船槳,好難得的兩條大魚就被陽林這麼送出去了,不過要教會謝飛魚兩頭詐的本事估計很難。陽林選擇不解釋,知道了這個小軍官的名號,在大王城可就多了一重保障。
交趾的碼頭自古以來都是漁港,大大小小的停靠着不下千艘船隻,這裡的人從來不缺糧食,他們甚至可以種一年歇一年。沒事的時候他們會出海打點肥魚調劑一下生活,疲懶的性格有點像後世的印度人。只要掙夠了當天的花銷,一般會關了鋪子睡大覺,沒有儲存的習慣,也沒有飽受戰亂之苦的中原人那種危機意識。
陽林和謝飛魚的小筏子在這座魚港裡很不起眼,不一會他們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停船上岸,這裡的管理制度是鬆散的,漢朝時期時不時對這裡的統治並沒有改掉當地人的習慣,頂多只是在語言上面給他們帶來了一些變化,他們可以因爲懶得幹活而奮起反抗漢軍,卻從來沒有因爲害怕漢人侵略而作嚴密防範的準備,這些增加自己勞動量事情他們認爲沒有必要幹,其實在這種炎熱的環境裡面,是個人都懶得動彈。
陽林提着一簍子小魚小蝦和謝飛魚在碼頭上閒逛着,日暮已經西沉,今天是進不了城了,沿海的居民家裡都燃起了炊煙,什麼客棧一類的地方在大王城外是不可能有的,所以那些小魚小蝦就成了今夜二人的晚餐。
“飛魚啊,記住那個察猜的長相,之後別人問起,就說他是咱大哥,知道嗎?”陽林烤着串成一串的魚蝦對謝飛魚交待道。
“他咋又成了咱大哥了呢?不是說好我是大哥的麼?”謝飛魚烤魚蝦的手段比陽林熟練多了,不過先烤好了不代表他能先吃,陽林奪過他已經烤的焦黃的魚蝦串串,將自己的一串遞給他道:“因爲他是咱們在這裡唯一能報出來有據可查的人名,現在交趾七王處於戰時,入城肯定會有盤查的,小心行事爲上。”
教一個人變聰明是很難的,比如陽林教謝飛魚的時候就是這樣,說了半夜話,一早起來他就全忘了,真是魚一般的記憶,陽林早上是被沙灘上的小螃蟹夾醒的,腳丫和手指容易下夾子的地方都有螃蟹聚集,陽林蛋疼的將小螃蟹踢開,又去將睡在另一側的謝飛魚叫醒,在沙灘上睡覺在下川島就體驗過,只是沒試過像謝飛魚這樣睡一覺壓死一地螃蟹的。
“快走吧,大王城離海港還有幾十裡,咱們最好今天就把情況摸清楚,然後回去制定作戰計劃。”陽林拖着半睡半醒的謝飛魚就向大王城的方向走去。
安苗的營寨就沒有阻擋唐軍超過三天的記錄,一封封戰報消息傳到梧州的時候,柳苗的使者在馮盎的帥府汗如雨下,馮盎提兵到了柳州之後就沒有大的動靜,可惜這卻像是一塊巨石壓在柳苗族長柳靜雲的心頭,柳苗的實力本來就不足以對抗馮盎,現在馮盎又得了朝廷的支持,手中握有威力巨大的火藥,聽說那東西已經奪去了安苗數千青壯的性命。
“朝廷一統南疆是大勢,連我嶺南各酋都歸順了,你們就別做無謂的抵抗了,看看藍苗,再看看我們馮家,其實歸順只會給你們帶來好處,何樂而不爲呢?告訴你們族長,一旦安苗徹底的敗亡了,那時候再投降,你們能夠獲得的就極有限了,至少你們的嫡系族人的下場不會很好。”馮盎很淡定的向柳氏使者道。
“在下會將這一點傳達給族長的。”柳苗的使者轉身告退,留下了一大堆的禮物,馮智戴這時從議事帳的後面走了出來,看都不看那一堆禮物,若有深意的向馮盎笑了笑。
柳苗是不會投降朝廷的,以他們懦弱處事的習慣作風,要投降也會是在馮盎剛到梧州的時候投降,拖了一兩個月,就肯定是有別的打算,如今突然帶着豐厚的禮物前來拜訪,不會是因爲他們想投降,而是他們想借此來麻痹馮盎,柳氏這是要展開突襲進攻了。
馮盎將這些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即便是柳氏沒有這麼臭的一招旗,馮盎也早有防備,別忘了那個在湘西藍苗之地被陽林擒獲的安逸生,他可是安氏的核心人物,李二早就用殘酷的手法從他嘴裡審出來更多有用的東西,馮盎來梧州兩個月沒有展開進攻其實就是在佈置一個巨大的圈套,等待柳氏往裡鑽,只要成功的一籠子將柳氏裝進去,安氏也會變的獨臂難支。
陽林不知道二三路大軍大軍那邊的情況一片大好,他知只道自己的腳底板都走出許多血泡來了,交趾人沒有穿鞋的習慣,他們腳上都有一層厚厚的繭,可陽林那雙腳是細皮嫩肉的,模仿他們走了一個上午,終於算是見到了傳說中的大王城。
交趾有七個王,每個王都把自己的王城起名爲大王城,勢力範圍錯綜複雜,其實就算到了後世這個局面也一直在延續,柬埔寨是軍閥制,泰國經常政變,老撾和越南有一大半的人說中國話用中國錢,政府對民衆的管控力極低,不過眼前這座大王城陽林從地理位置可以確定是曼谷,因爲曾經多次在這裡旅遊的陽林記得那些保存到了後世的古樹,他曾經住過樹屋酒店,離對此映像極深,湄南河入海口十五公里左右,不是曼谷就稀奇了。
當然,眼前的曼谷大王城遠遠沒有後世的景象,這是一座模仿漢人城市建造的古城,據說建造者是漢朝的某位徵南將軍,陽林沒看過漢史,記不起他的名字,從漢武帝時期這裡就有極濃厚的漢文化傳播,曾經被設立爲州郡許多年,可是後來又因無力鎮壓叛軍,又被當地的土着奪了去,可漢人建造的城池住的還算舒坦,土着們沒有毀掉它,或者是因爲懶得毀掉它,就這麼傳到了唐朝來。
當陽林和謝飛魚惦着長滿水泡的腳丫來到城牆下的時候,被一幫城門軍兵們攔了下來,對於這樣的場面陽林熟悉的很,漢人的城池在李二沒有推行新政之前大多也收入城稅,陽林示意謝飛魚掏錢,謝飛魚又示意陽林沒錢,鬧了半天兩人從大船上下來,身上都沒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