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願往!”
“末將請命出擊!”
“大王,且看末將去取了首功!”
……
羌騎皆好勇鬥狠之輩,無論是本族間的部落衝突,還是與旁族征戰,總喜歡先來上幾場單挑的武鬥,此乃遊牧民族崇尚強者的習性之所致,奚家軍諸將們對此顯然是早就習以爲常了的,這不,奚道宜話音方纔剛落,諸將們便已是喧囂了起來,昂然請戰者不在少數。
“嗯……”
見得諸將如此踊躍請戰,奚道宜顯然很是欣慰,只是一時間還真有些難以抉擇,正自沉吟不已間,卻見一騎已是不管不顧地衝出了本陣,赫然竟是其次子奚虎。
“渾幹老兒,出來受死!”
奚虎與其兄奚龍感情素篤,兩日前連累了兄長慘死於渾幹槍下,一直在自責不已,無時不刻都在想着要報仇雪恨,而今見得仇人就在對面,奚虎眼珠子早已泛紅,這纔剛衝出了本陣,便已是聲如雷震般地咆哮了起來。
“想死,渾某這就成全你!”
渾幹同樣是個好勇鬥狠之輩,這一聽奚虎在陣前指名道姓地瞎嚷嚷,登時便怒了,大吼一聲,縱馬便衝出了中軍,勢若奔雷般地向奚虎衝殺了過去。
“殺!”
這一見渾幹高速衝來,奚虎自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但見其猛地一夾馬腹,全速迎上了前去,於兩馬將將相交之際,大吼了一聲,拼盡全力地搶攻出了一槍,快逾閃電般地直取渾乾的胸膛。
“啊哈!”
奚虎的槍勢既快且猛,當真非同小可,若是尋常武將遇此,怕是難逃一死,可惜他遇到的是渾幹這等天下有數的猛將,看似狂霸的一槍,在渾乾眼中,根本無足掛齒,但聽渾幹一聲斷喝之下,雙臂猛然一振間,手中的長馬槊已猛然撩擊了出去。
“鐺!”
渾乾的槍速明顯比奚虎要快出了一籌,雖後發卻先至,準確無誤地挑中了奚虎的槊柄,不僅如此,還借力猛地止住了上撩之勢,手腕一翻間,本已停下來的槍勢陡然往前一個加速,急若星火般地刺向了奚虎的小腹。
“啊呀!”
奚虎手中的長馬槊已被格在了外門,面對着高速刺來的槊尖,他已來不及收槍招架,心慌之下,緊着便是一聲怪叫,右手猛地鬆開槊柄,飛快地一抄,試圖抓住槊尖後頭的槍柄。
“呼!”
奚虎倒是眼疾手快,應變也自及時得很,只可惜渾幹早就預判到了他的可能之反應,就在奚虎的手將將握住槍柄的一瞬間,只見渾幹再度一翻腕,高速挺進的槊尖猛然一顫間,竟有若靈蛇般閃躲過了奚虎的攔截,但聽“噗嗤”一聲悶響中,鋒利無比的槊尖已毫不容情地捅進了奚虎的肋部。
“啊……”
劇痛襲來之下,奚虎忍不住便慘嚎了起來,腳下猛踢馬腹,試圖往斜刺裡逃將開去,奈何已然來不及了,只聽渾幹一聲大吼之下,雙臂猛然一用力,竟是將奚虎那魁梧的身子挑離了馬背,再一甩,就見奚虎已是扎手紮腳地橫飛了出去,又“撲通”一聲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噗嗤!”
儘管連遭重創,然則奚虎卻依舊不曾斃命當場,在求生**的支撐下,拼命地要站起身來,只可惜渾幹已然策馬兜轉了回來,手中的長馬槊猛然一個攢刺間,便已刺穿了奚虎的胸膛,生生將其釘在了地上,倒黴的奚虎口鼻處鮮血狂噴不已,雙眼一翻白,身子猛然一僵之下,人已徹底沒了聲息。
“渾幹老兒,安敢殺我兄長,受死!”
見得渾幹如此乾淨利落地陣斬了奚虎,華軍陣中頓時便響起了喧天的喝彩聲,卻惹得“奚門五雄”中武藝最高的奚武爲之暴怒不已,但聽其咆哮如雷間,已是躍馬橫槍地向渾幹衝殺了過去。
“找死!”
渾幹殺性已然大發,這一見奚武有若凶神般衝殺而來,也自不放在心上,不屑地罵了一聲,一抖手,將長馬槊抽離了奚虎的胸膛,一個打馬盤旋,毫不示弱地便向奚武迎了過去。
“吼!”
“殺!”
……
二將馬速都不慢,很快便迎面對上了,就在兩馬將將交錯之際,但聽二將同時怒吼了一嗓子,兩柄長馬槊皆已同時攢刺而出了。
“鐺!”
二將對自身的力道顯然都極爲的自信,儘管都瞧清了對方的槍勢,卻都不曾變招,兩柄長馬槊自是毫無懸念地撞擊在了一起,暴出了一聲轟然巨響,當即便令二將的身子盡皆猛然一歪,重心失衡之下,皆已來不及攻殺出第二槍,兩馬便已高速交叉衝過。
“好賊子,再來!”
見得一槍未能陣斬渾幹,奚武心中的怒火登時便更旺了幾分,這一在不遠處兜轉了馬首,緊着便又是一聲大吼,再度策馬狂衝了起來。
“呸,奚家小兒,給我罷!”
儘管有些意外於奚武的力量之大,可身爲天下有數的猛將,渾幹也自不曾太過在意,這一見奚武再度衝來,又豈肯示弱了去,但見其往地上猛吐了口濃痰,不屑地罵了一聲,也自策馬迎了上去。
戰,再戰!雙方都是絕世勇將之屬,一方是戰陣經驗豐富,一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一狠鬥將起來,自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轉眼間便已是四十回合過去了,卻依舊難分高下,二將鬥狠間,各種強招妙招迭出,直瞧得雙方將士目不暇接,叫好聲、驚呼聲此起彼伏地響成了一片。
“渾幹老兒乃無恥之尤,全軍出擊,殺了他!”
七十回合過去了,奚武與渾幹依舊殺得個難解難分,一見及此,奚道宜可就穩不住神了,唯恐奚武有失之下,也自顧不得甚戰將之榮耀不榮耀的了,一聲令下,率部便發起了總攻。
“騎軍隨某斷後,其餘各部撤,快撤!”
這一見六萬奚家軍吶喊衝來,渾幹明顯有些亂了手腳,趕忙拼死連攻數槍,逼開了奚武,一邊緊着往本陣飛奔,一邊扯着嗓子便高呼了起來。
隨着渾幹一聲令下,五千華軍鐵騎高速便衝出了本陣,與緊急調轉了馬首的渾幹匯合在了一起,於行進間飛快地構築成了個三角突擊陣型,迎向了奔騰而來的奚家軍,而華軍步軍則緊着轉向左側,繞城而過,沿着大道向渭源方向狂逃不已。
“轟……”
一里之距並不算長,兩道相向對衝的鐵流很快便撞擊在了一起,當即便暴出了一聲轟天巨響,一時間也不知有多少雙方的騎兵慘嚎着跌落馬下,相較而論,華軍鐵騎儘管兵力較少,可畢竟陣型完整,在這等硬碰硬的對撞中,明顯佔據了上風,饒是奚家軍騎兵洶涌而來,也自難以在短時間裡衝散華軍的陣型,反倒是被華軍騎陣衝得個七零八落,折損遠比華軍要高出了數倍之多。
“跟我來,向左轉,突出去!”
若說華軍是猛虎的話,人多勢衆的奚家軍就是羣狼,猛虎再兇,戰久了,也自難敵羣狼之圍攻,隨着雙方衝撞的不斷持續,華軍騎陣漸漸失速,已很難再給奚家軍造成重創,反倒是己方的陣型已有着散亂之勢,一見及此,渾幹自是不敢再這麼纏戰下去,但聽其一聲咆哮之下,率部往左側衝殺了過去,在付出了數百騎兵戰死的代價之後,殘存的四千來騎終於衝出了重圍。
“追上去,給本王殺光賊子!”
一場血戰下來,華軍固然是付出了近千騎的傷亡之代價,可與此同時,奚家軍也已是戰死了三千來騎,這等戰損比顯然不能令奚道宜感到滿意,待得見華軍騎軍要逃,他又豈肯善罷甘休,一聲怒吼之下,率部便一窩蜂地死追着華軍不放。
“全軍都有了,取弓回射!”
儘管有着騎軍的拼死掩護,可華軍步軍的撤退速度卻依舊難敵騎軍之高速,就在華軍騎軍繞城而過不多久,便已追上了先行撤退的己方步軍,而此時,奚家軍的大批騎兵也已銜尾追了上來,一見及此,渾幹自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緊着便下了道將令。
“嗖、嗖、嗖……”
隨着渾幹一聲令下,殘存的四千餘華軍騎兵們立馬齊齊聞令而動,於擱下馬槊的同時,紛紛抄起腰間的騎弓,衝着銜尾追來的奚家軍騎兵大隊便是一通子亂箭射將過去,愣是打了奚家軍一個措手不及,當場便有百餘奚家軍騎兵慘嚎着跌落了馬下。
“混蛋,都給本王取弓,反擊,反擊!”
奚道宜先前一直衝在隊伍的最前方,險些被華軍這一通子亂箭給傷着了,好在其武藝高強,拼命格擋之下,方纔算是倖免於難,卻也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趕忙降低了馬速,在躲回到大隊兵馬之中的同時,也自狂亂地咆哮了一嗓子。
“嗖、嗖、嗖……”
羌族乃是馬背上的民族,騎射之能耐自是不差,隨着奚道宜的將令下達,自有大批羌騎們聞令而動,一邊向前追擊,一邊與華軍鐵騎展開了一場互射,雙方各有損失,只是如此一來,奚家軍的追擊速度難免受到拖累,儘管一直死死地咬住華軍的隊尾,卻始終難以真正靠上前去,兩軍就這麼順着大道一前一後地狂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