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剛走到府門口,便聽見“踏踏”的馬蹄聲傳來,雲裳急忙轉頭,果真是洛輕言帶着淺酌還有幾個暗衛從夜色中走了過來。
洛輕言見到雲裳,便連忙翻身下馬,看了眼馬車,才轉過頭望向雲裳,蹙了蹙眉頭道:“這麼晚了你怎麼出來了,胡鬧。”
雲裳吁了口氣,連忙道:“瞧着你們出去這般久了都沒有回來,我心中擔心,便想要去瞧瞧,如何了?”
洛輕言四下看了看,攬着雲裳便往府中走去:“回府再說吧。”
回到了府中,洛輕言便將披風扔給了淺酌,吩咐這道:“讓暗衛全都撤回來吧,也不早了,先歇一歇。”
淺酌應了聲退了下去,洛輕言便才走到淨房中洗了手方走了出來,拉過雲裳在軟榻上坐了下來道:“下次可不許再半夜三更出門了,今日若不是我回來的正好,我與你只怕便會錯開了,到時候萬一遇上了什麼麻煩可怎麼辦?”
雲裳應了聲,才連忙問道:“如何了?”
洛輕言搖了搖頭,冷笑了一聲道:“老七果然不是個吃素的,兩撥暗衛尚未出城,他便命人一同劫了下來,待發現沒有想要的東西之後,便連忙返回了七王府,暗衛東西尚未放完,他便已經回了府,暗衛便急忙撤了回來。”
雲裳聞言亦是蹙起了眉頭,倒是他們疏忽了,在他們最初的預想中,在城中有被發現的危險,因此他們皆是以爲七王爺會命人跟蹤着暗衛到城外才動手的,卻不想七王爺竟然這般膽大妄爲,卻將他們原本的計劃全然打亂了。
“那現下應當怎麼辦呢?”雲裳蹙起眉頭,“暗衛都放了什麼東西到七王府中?”
洛輕言沉吟了片刻,方道:“一具屍體。”
說完又蹙了蹙眉:“只是若是這把火沒有燒起來,那具屍體亦等於沒有,反而會引得老七懷疑,到時候我們還想要做什麼,便不這麼容易了。”
雲裳亦是輕嘆了口氣,似乎事情突然變得有些糟糕了呢。
洛輕言站起身來,笑了笑:“半夜三更在這裡愁眉苦臉的也想不到好的法子,現在時辰還早,先睡一覺再說吧。”
雲裳瞧着他面色亦是有些不太好,便點了點頭,幫洛輕言脫了衣裳,放下牀幔睡下了。
雲裳剛起,折騰了這麼一遭,倒也不太困了,便睜着眼想着此事應當如何應對,最要緊的是,既然事情已經失敗,便不能讓七王爺發現了那具屍首。
難道要與華玉彤將此事說了,而後讓她拿了化屍水去將那屍首處置了?
雲裳心中這般想着,卻有些猶豫。她與華玉彤接觸並不算多,且若是如琴依所言,華玉彤至始至終都是在作戲,她倒是有些讓雲裳看不透,究竟要不要相信她呢……
心中糾結着這些個煩心事兒,卻也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快要到午時,梳妝時候,琴依只給雲裳梳了個簡單的雙平髻,插了兩朵梅花在發間,便再無其他裝飾。雲裳瞧着便覺着有些好奇:“今日不會有人上門拜年?”
琴依眼中帶着幾分笑意,“今日是迎婿日,成親女子同丈夫一同歸寧的日子,王妃孃家在寧國,自是回不去的,因此今日便應當不用出門,梳個簡單的髮髻亦舒服一些。”
雲裳恍然,點了點頭道:“竟還有這樣的說法。”沉吟了片刻,又搖了搖頭,“不,今日我去趟國公府,重新梳個髮髻吧。”
“國公府?”琴依有些奇怪,卻也沒有詢問緣由,便點了點頭,又將髮髻重新打散了,想了想,換了一個同心髻。
午膳擺了上來,雲裳便讓丫鬟去書房中將洛輕言請回了屋中用膳,有些不經意地道:“今日是迎婿日,左右我也無事,想去國公府瞧瞧。”
洛輕言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頓,半晌,才點了點頭:“好,正好朝中有位老將軍,尋常都駐守在邊疆,正逢新年,陛下便將他召回了皇城,我尋思着想去拜訪一番,卻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時候。”
雲裳擡起眼看了洛輕言一眼,洛輕言面色仍舊是一貫的冷漠,只是眼中卻帶着一抹亮色,雲裳心中知曉,只怕,洛輕言是想要拉攏朝中老臣,成爲他的支持者了。
“若是今日去拜訪,可知曉老將軍喜歡什麼,這大過年的,若是不帶着禮物去,只怕失了禮數。”雲裳柔聲問道。
洛輕言只怕是並未想到此事的,沉吟了片刻,方道:“只聽聞老將軍喜歡喝酒,喜歡研究軍陣和戰術,其他倒是並不知曉了。”
雲裳細細想了想,便轉過頭吩咐着淺酌道,“書架上放着基本古陣法的書,是此前擎蒼先生收我爲徒的時候給我看的,我倒也看得差不多了,該記下來的也都記了,既然老將軍喜歡研究陣法,王爺你便帶在身上吧。”
洛輕言微微笑了起來,眼中帶着幾分暖意,輕輕頷首:“好。”
用了午膳,兩人便一同出了門,雲裳乘馬車,洛輕言騎了馬,朝着各自要去的地方去了。
華國公府中幾代子孫,幾乎是沒有女子的,所以今日國公府應當沒有尋常的熱鬧,雲裳坐在馬車之中細細算了算,除了二夫人因着孃家已經沒有了人應當會留在華府中,其他人只怕是都要陪着夫人回孃家的。
馬車到了華府門前,淺酌扶着雲裳下了馬車,雲裳便瞧見一旁已經停了一輛馬車了,馬車雖然算不上華美,到卻是精緻的。
淺酌見雲裳一直盯着那馬車瞧,亦是轉過了眼看了過去,“王妃,那似乎是七王府的馬車。”
雲裳輕輕頷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來,果真如她所想,華玉彤是華國公的侄女,是華府旁系所出,似乎家並不在錦城中,今日迎婿日,華玉彤夫妻二人,泰半是回國公府的。
門房瞧見雲裳似是有些訝異,往雲裳身後瞧了瞧,並未見洛輕言,便連忙道:“王妃這邊請。”
雲裳點了點頭,笑着問道:“老夫人現在在何處呢?”
門房連忙應道:“老夫人在院子中散步呢,今日七王妃回府了,剛用了午膳,七王爺和七王妃便陪着老爺和老夫人在院子中走走。”
雲裳應了一聲,便也不用門房帶,便徑直進了府,朝着老夫人住的院子中走去。
剛進了院子,便聽見有說話聲隱隱約約從幾顆梅花樹後傳來,雲裳駐足細聽了片刻,便聽見了老夫人和華玉彤正在說話的聲音,華玉彤的聲音中帶着幾分笑意:“這小東西可以王爺親自抓到的,彤兒瞧着它全身雪白的模樣甚是可愛,便想着老夫人定然會喜歡,便趁着今日給老夫人帶回來了。”
國公夫人亦是十分高興的模樣,“好,好,好。這小東西給延兒他們玩也不錯。”
雲裳便勾起一抹笑來,繞過了梅花樹,笑着走了出去:“外祖母得到什麼好玩的玩意兒啦?笑得這般開心。”
院子中的石凳子上坐着四個人,便是七王爺夫婦和華國公夫婦。石桌子上放着一隻雪白的狐狸,有些怯怯地站在桌子上,四下張望着,似是聽見了雲裳的聲音,亦是轉過了頭望了過來。
國公夫人正對着雲裳,見雲裳走出來,便笑了起來,“裳兒來了?”
雲裳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走到了石桌子旁,望向那桌子上的狐狸,“這小狐狸的毛色倒是十分漂亮,怪不得外祖母這般高興呢。”
華玉彤便連忙站起了身來,“裳兒坐這裡。”
“無妨,方纔在馬車上坐了一路,正想站一站呢。”雲裳笑眯眯地應着。
目光仍舊沒有從那小狐狸身上挪開,細細打量了半晌,雲裳便從袖中伸出了手去摸了摸那小狐狸的頭,那狐狸卻突然似發了狂一般,猛地朝着雲裳的臉便撲了過去。雲裳連忙快速閃了開去,淺酌快步上前將雲裳擋在身後,伸出手朝着那小狐狸猛地揮去,那小狐狸被淺酌那一掌打得摔出去老遠,重重地落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便沒有了氣息。
衆人皆是驚了一跳,國公夫人連忙站起身來走到雲裳面前,細細檢查了一番,卻仍舊有些不放心,連連問着:“沒有傷着吧?”
雲裳面色有些蒼白,沉默了片刻,才搖了搖頭,蹙着眉頭看着那地上的狐狸屍體,“沒事,只是這小狐狸……”雲裳擡起眼看了看面色有些難看的七王爺和有些詫異的華玉彤,厲聲對着淺酌道:“還不快給七王爺和七王妃請罪。”
淺酌聞言,連忙就地跪了下來,連聲道:“請七王爺七王妃,國公爺國公夫人恕罪。”
國公夫人嘆了口氣,“你沒事便好,不過一個畜生而已,再去獵一隻便好。”
“可我方纔聽玉彤說,這是七王爺親手抓到的呢,意義自是不凡的,如今卻……”
七王爺已經反應了過來,連忙笑着道:“是這畜生的不是,我此前瞧着它倒是乖巧,纔給了王妃,卻不想竟突然發了狂,還險些傷到了嫂嫂。這小畜生死了便死了吧,若是嫂嫂有什麼不適,可便是我極大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