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爲什麼也在這裡啊!”
御阪美琴皺着眉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櫃檯那裡,問道:“那個、那個傢伙呢?”她的眼眸裡面分明閃爍着危險的好戰因子,那種躍躍欲試的樣子刺蝟頭少年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果然是因爲“電氣啊!那個敵人看起來值得一戰”這樣的原因,所以才找上門來的嗎?上條當麻在心裡爲店主默哀了一秒鐘的長時間,然後他老老實實的道:
“我在這裡打工還債……店長的話,剛剛出去了,晚上不一定回來。”
但是也許是抱着好歹有人幫自己分擔部分壓力的微妙心情,他遲疑了一下,補充說明道:“不過明天就肯定回來了吧,應該,我聽他說是請了一段長假,連學校也沒有去……”
“學校也沒有去?”茶發少女額角上閃爍着的電光跳動了幾下,平息下來,“這段時間都是這樣嗎,這就奇怪了,二十號纔開始放暑假,十六號的時候還有一次能力檢測呢……難道是說他在爲了晉升Level5而做準備嗎?這樣子的話倒也說得過去……”
“等等,姐姐大人你來這裡就是爲了可疑的陌生男性嗎?”在旁邊的雙馬尾蘿莉一臉驚恐,“不可以,黑子絕對不會承認的,請讓黑子我去幹掉那個類人猿……”
“纔沒有啊!”御阪美琴惱羞成怒的直接將雙馬尾蘿莉的腦袋夾在了腋下,然後加強了手腕的力量,“黑子你能不能夠注意點兒影響,明明今天早上纔出院的,就不懂得什麼叫做教訓嗎?!”
“啊啊,啊,感覺到了……姐姐大人的柔軟感……”
白井黑子一邊胡亂揮手踢腿掙扎着,卻一邊喊着疼並且露出了開心的樣子。
“喂!這股讓人窒息的變態氣息是怎麼回事……”上條當麻下意識的退開一步,被這樣突然發生的事情嚇了一跳。而旁邊的佐天淚子和初春飾利,卻都只能夠尷尬的乾笑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重獲自由的黑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氣息,臉色慢慢的恢復正常,而御阪美琴卻是惱火的看向了刺蝟頭少年:“你剛剛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用看黑子的眼神也這麼看我啊,我又不是變態……”
“姐姐大人剛剛說了什麼對黑子很失禮的話吧!”
上條少年後退一步,覺得有種熟悉的危險信號順着自己的脊背竄了上來:“我只是看一眼也不行嗎?”
“你分明是看不起我吧!”
“我怎麼敢——等等!”
無語的看着在店內藉着書架追逐起來的兩人,在莫名尷尬的氣氛之中,佐天淚子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看向自己的好友:“初春,我們進去找個地方坐着吧!”
“嗯,好的,佐天同學。”初春飾利點點頭,然後下意識的看向了櫃檯後面的電腦。
……
……
第七學區,沒有窗戶的大樓。
沒有門,沒有樓梯,沒有電梯,也沒有走道。
以建築物來說,這個房間絲毫不具備任何機能性。
但是房間內卻充滿了星星般的亮光,因爲房間四周牆壁上設置了無數的熒幕跟按紐,正在發出光芒。從大大小小數萬個儀器延伸出來,多達數萬條的纜線與管道,如同血管在地面上延伸,全部集中在房間中央。
那裡有根巨大的試管,直徑四公尺,全長超過十公尺。
以強化玻璃製成的圓筒型容器,裡面灌滿了紅色液體。
在這個平靜穩定的持續運行着的生命維持裝置之中,有個身穿綠色手術服的人類,正在頭下腳上地浮着。
“那個小傢伙已經直接過來了,那麼,你還不打算做些什麼嗎,亞雷斯塔?”不知道出於何處,夾雜着奇怪的雜音的女聲響起,在這個空間之中發起了實實在在的對話。
懸浮在試管中的人類睜開了眼睛,沒有開口,但是卻已經回答了問題——
“能力開發的最終目標,是「成爲宛若神明意旨一般降臨凡塵的人」。爲了更進一步靠近神而需要創造出超越人類的存在——以超越人類的存在理解神明的意志。因爲人類無法做到與神同等級的計算,所以首先需要擁有超越人的身體,才能夠得到神的解答。”
然後,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們的目的要比創造出Level5的超能力者更加遠大,就目前而言這樣的情況不屬於任何「異常」,如果他有這樣的能力的話,就這麼放任不管也未嘗不可。”
“明明不應該具有「才能」,現在卻突然擁有了這麼強大的潛質,這無法估量的可怕潛力……難道也不屬於「異常」嗎?”夾帶着雜音的女聲提問道。
“當然不算。我們的能力開發課程,理論上只要上完一定的節數,任何人都可以擁有超能力。但是偏偏就有人依然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的能力,這就代表着其中還有我們沒有找出來的法則……”
亞雷斯塔以淡然的口氣說道,聲音毫無抑揚頓挫。
“就算是除了「幻想殺手」之外,真相不明的超能力者也還多得是。有些超能力者甚至因爲擁有太強大的力量,所以沒有任何人見識過他們認真起來的模樣……素養判定是死的,能力者本身的可能性則是不斷變化的,就目前來說他的確沒有什麼特別的。”
說到這裡,他略微停頓了一下,臉上終於首次出現了興味索然般的表情。
“靜觀其變吧,我很期待他發現統括理事會的「那個」計劃時候的反應,以他的能力類型,也許不許要我引導干涉,他就會自己意識到那些人偶對他的重要性……不過前提是,他能夠從這一次冒失的挑戰之中,首先活下來再說。”
亞雷斯塔稍微表現出了一些好奇,想要看看新冒出來的那個“變數”的可能性所在,但是他的言行之中卻又沒有對此有着一絲一毫的珍惜或者看重的感覺。
就彷彿是以沉重的槌子打在灼熱的鋼鐵上,只爲了鍛造鋒利的寶刀。
畢竟只是一柄有可能成爲削鐵如泥的寶劍,但是現在卻還在打磨的粗胚,而且在鑄造的過程之中還有更大的可能出現意外而報廢,或者最終結果平平無奇。
無論如何,結果纔是最重要的,單純只擁有可能性卻沒有突破性的意義,根本就不算是什麼,的確不值得被如何重視。
……
……
“……莫名其妙的有一種不爽的感覺。”
橘色的天空已經越發的陰沉,走在第七學區的道路上,穆修露出一種困擾的神色。
第七學區是高中生和國中生爲主的學區,不管是上條當麻的學校和宿舍,還是炮姐所在的常盤臺中學和佐天淚子等人所在柵川中學,都在這個學區,順帶一提就連學園都市的幕後最大黑手的居住地,也是在這塊區域。
不過少年卻完全不在意,畢竟他只是來找一方通行的麻煩的,而非是直接去挑釁亞雷斯塔的,反正一切只要裝作懵然不知就可以了。
沒有人能夠完全預見未來,也沒有人能夠推演一切參數,否則的話一切都是早已經註定,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的增添悲哀。
所以只要自己不是高調到從一開始就彷彿什麼都知道一樣,目標明確的衝着自己不應該知道的方向而去,那麼就算是亞雷斯塔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在沒有任何證據和傾向性之前,就懷疑自己有問題。
這實在是很簡單的道理。
例如說發生了一起入室盜竊案,小偷直接在短短的時間內,於巨大的屋子裡,精準到猶如未卜先知一般找到了主人家的隱秘藏寶庫並且偷走了其中最有價值的東西……這樣的情況甚至能夠直接被懷疑是熟人作案,可能性還是最高的那種。
可是現在自己完全就是抱着一網打盡的想法,要搜刮掉屋子裡的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其中特別有價值的那些也是被一併打包帶走的話,自然就會讓人覺得是熟人有目標有計劃的作案的可能性大幅度降低了,至少不會立刻懷疑到這方面來。
“還有十分鐘。”
深呼吸了一口氣,穆修沒有任何停滯的、目標明確的向着某個方向筆直接近。
——他的目標只是一方通行,搜索到的所有情報都是以這個目標爲中心拉網式的抓取回來的,從頭到尾他都只是想要獲得對方的詳細資料,增加擊敗對方的機率而已,沒有其他的想法。
只要這麼表現出來,那就是一切正常。
而且這樣的事情也並非是什麼稀罕事,一方通行本身就是經常被低級能力者襲擊的,很多人抱着和穆修現在表面上流露出來的想法一樣的打算。
只不過穆修是有着足夠的底氣,而那些有智力沒智商的傢伙卻只是單純的覺得“最強”是一種加屬性的稱號,只要打倒上一任擁有者自己就能夠順理成章的變成最強,本身實力不重要。
穆修因此認真的思索,要不要在這個世界上散佈幾部本來不存在的港漫,讓他們好好明白一個道理。
……只有強者才能轟下強者。
四周的人流越來越少了,直到最終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奇怪的無人區。
前方出現了一棟棟空蕩蕩的高樓,彷彿是一處正在施工中的工地,多棟樓房基本上只搭建起來了一個空洞的框架,沒有來得及進行裝修。工地上到處都是工具和施工材料,起重機和手腳架都按部就班的架設了起來。
穆修神色和動作都非常自然的隨意拉開,擋在前面的寫着“禁止入內”的牌子,然後稍微停頓了一下,往某個方向看了過去一眼,緊接着才繼續向前走去。
遠處的某個隱蔽的觀察點裡,一個剛剛舉起望遠鏡的穿着白色外褂的人,剛剛纔皺起眉頭,打算通知自己的同伴。但是隨着對面的擅闖者的遠遠對視回來,一種巨大的壓力無形之中化作了扼住他喉嚨的巨手,讓他的呼吸、心跳都一下子停止了。
似乎動物被天敵盯上了一樣,他覺得自己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招致某頭洪荒怪獸的注意,引來悽慘的死亡命運一樣,連話也說不出來。
無法說話,無法移動。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才悚然驚醒,然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臉色都因爲缺氧而發紫了。
時間是七點十一分,距離實驗正式開始還有四分鐘。
在空蕩蕩的、宛若鳥籠的樓羣之中,孤獨的站着的白色的少年,似乎已經和周圍的黑暗所同化了一般,讓人出現了一種錯覺,似乎這裡不是什麼未經裝修的空洞樓房,而是在什麼生物的巨大臟器之中。
突然,旁邊的黑暗裡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將視線從遠方的天空之中收回來,一方通行愣了一下,然後似乎開心的咧嘴笑了起來:“終於來了嗎,今天提前了許多呢……而且不打算採取偷襲的方式了?有意思,那麼我就破例讓你毫無痛苦的死去吧——”
他轉過頭來看向了來人,然後話語戛然而止。
半晌之後,一方通行微眯着眼睛,宛若毒蛇般盯着站到了自己視線範圍之內的來人,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