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同的變化

沙利葉的目標是少女所持有的天界聖劍——

但是目前的問題是,只有呼應聖法氣創造聖劍的「天銀」,無論受到多少光芒的照射都好,依然不爲所動的停留在勇者艾米莉亞的體內,怎麼的都取不出來。

這實在是有些令人費解,至少沙利葉就覺得自己怎麼都想不通。

他的階級在天使中也算是很高,如本人所言擁有大天使的稱號。

而且儘管本身的正面戰鬥力並不強,但是卻具有名爲“墮天的邪眼光”的固有能力,能壓制聖法氣,傳說中甚至能讓上位天使瞬間墮落。

可是現在,作爲大天使,他似乎連從已經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勇者身上取走聖劍的能力都沒有?

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繼續發射邪眼光明顯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了,艾米莉亞體內的能量已經完全被壓榨乾淨了,繼續下去也不見得聖劍就會乖乖的跑出來。

難道要帶回去天界再來研究?

“你們也差不多……該放棄了吧。”

被固定在十字架上的勇者小姐無力的嘆了口氣,從剛纔到現在,下面的那個變態天使就沒停止過向自己發射邪眼光的舉動。

儘管這種射線除了壓制聖法氣之外,就沒有實質性的殺傷力了,但是當自身的能量不受控制的被一次次從體內打散、壓榨出來的時候,纔會明白那種感覺有多麼的不好受。

簡直就像是自己變成了一個新鮮橘子,然後被什麼人扔進了榨汁機一般。

但是幸好的是,對方現在終於是放棄那種無謂的舉動了,而且自己的聖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因此沒有被對方奪走。

只不過,直到陷入現在這樣的狀況,艾米莉亞才瞭解到自己所持有的聖劍似乎充滿了謎團。

雖然她因爲討伐魔王的勇者力量受到認同,而任由透過教會傳承下來的聖法術讓天銀寄宿在體內,但她至今從未想過天銀是以什麼樣的形式保存在自己體內的。

她彷佛就是理所當然地使用聖劍討伐惡魔,卻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聖劍的本質。

“咦?”

就在艾米莉亞胡思亂想的時候,正在思考中的沙利葉突然發出了一聲似乎很驚奇的聲音。

他扛着那柄巨大的鐮刀,好像是發現了什麼的樣子走向了樓頂直升機坪邊緣。

從距離地面兩百四十三公尺的樓頂往下俯瞰,在發現了某樣東西后,他發出了奇怪的笑聲:“哎呀,看來有隻蟲子混了進來。”

這樣的話語讓十字架上的勇者少女微微地仰起頭,而鐮月鈴乃也是猛然擡頭。

“真……奧……”就在這個時候,天台上被反綁雙手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少女意外地像是在夢囈般地呼喊某人的名字。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這個封閉空間的,但既然難得來到這裡,可得好好歡迎一下人家才行。”

沙利葉高傲地叫出了一個名字。

“——貝爾!”

“……”

從剛纔爲止就一直默不作聲的和服少女的嬌小身體,微不可察的顫抖了一下。

“他沒帶礙事的部下來,現在的魔王,以你的力量就足夠打倒了他吧。”

聽到這樣的命令,鐮月鈴乃下意識的擡起頭來看向了空中的十字架,卻無法看見低着頭的勇者少女那隱藏在頭髮下陰影中的表情。

不過沒有如同往常那樣立即果斷的行動起來的她,卻是讓沙利葉誤會了,後者皺了皺眉頭,然後似乎明白了什麼的樣子,隨口說道:

“別擔心。這棟建築物被籠罩在我的月光中,不會產生對魔王有利的力量。去吧。”

“……”

“……”

儘管臉色慘白,但是鐮月鈴乃最終還是放棄似的遵從命令,走向樓頂邊緣。

既然身爲教會成員,那麼當然不可能違背信仰對象的天使命令。更何況無論異端審判會還是訂教審議會,兩者崇拜的象徵天使都是沙利葉。

雖然自己的腳在顫抖,但這一定是因爲強風的緣故,反正自己不過是潛伏於教會檯面下的走狗罷了。

“這樣真的好嗎?”

就在這個時候,艾米莉亞終於擡起頭來,看向了那似乎抱持着消極決心的背影。

“勇者與魔王都在異世界被消滅,安特·伊蘇拉也依然跟你來這兒之前沒什麼兩樣,彷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獲得和平。你覺得,這樣沒關係嗎?”

“……!!”

和服少女倒抽一口氣,並且停下了腳步。

“這個有什麼好煩惱的?身爲訂教審議會象徵天使的我,向你保證你行爲的正當性。去吧,只要有我替你說話,教會裡就不會有人譴責你,放心吧!”

沙利葉卻是不屑地嘲笑了一聲,然後如此高傲地說道。

“基本上事情一開始就會變成這樣,不是嗎?只是預定稍微改變了一點而已。”

“不知道消失到何處的聖劍勇者神話將永遠流傳在人類之間,不再遭受魔王威脅的安特·伊蘇拉也能享受和平。”

“真要說的話,我跟貝爾都是爲了收拾善後而來的,根本就沒必要讓觀衆看見舞臺後面的混亂狀況。”

鐮月鈴乃一動不動的站着,聽着沙利葉這樣的宣言,臉色蒼白。

沒錯,果然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現在打倒魔王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就連艾米莉亞的事情也一樣,沙利葉又沒有打算取她性命。這麼一來,無論世界和平還是自己的目的,不都能平安無事地實現嗎?

這就是最好的……

“鈴乃小姐!”

內心的自白被打斷,和服少女在內心剛剛築起的城牆,被這句話直接擊碎了。

那個遭到捆綁並橫倒在地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她正流着眼淚望向鐮月鈴乃,顯得相當的悲傷:“爲什麼……爲……什麼……”

“……”

“……”

“……千穗,小姐。”

鐮月鈴乃彷彿無法直視那道視線那樣,垂下了腦袋。她將手放在頭髮上,抽出十字架形的髮簪,被解開的頭髮宛若黑色綢緞般鋪陳,在樓頂上的強風之中展開。

取下的髮簪也開始發出光芒,化爲了一柄金光閃閃的大槌。

——她做出了決斷。

下一刻!

伴隨着一陣轟鳴聲,天台上的停機坪處出現了大面積的碎裂,大槌化爲金色的流星一擊摧毀了直徑就有十幾米的樓頂地面。

“哇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沙利葉因爲提前感覺到了不對而慌慌張張地閃開,但還是因爲攻擊只掠過他鼻尖上數公分的距離而冒出冷汗,下意識的慌張大叫了起來。

“你幹什麼啊,貝爾!”

這勢大力沉的一錘子,要是砸到了他的身上的話,恐怕後果也不見得會有多麼樂觀吧?

就算是因爲天使的體質特殊,不會輕易被一錘子拍成肉醬都好,但是至少一個腰間盤突出是跑不了的。

“鈴乃小姐!”

倒在天台上的那個女孩子,佐佐木千穗又驚又喜地含淚露出滿面笑容。

就連艾米莉亞也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可惡,貝爾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是下定決心要背叛教會了嗎?”

露出苦澀的表情並且有些憤恨地嘟囔道,沙利葉很是慌亂的揮舞起了那把宛若今夜新月的巨大鐮刀,謹慎地擺出架式。

“讓我好好的懲罰、教育一下你吧,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可是天使耶,大法神教會的聖職者根本就不可能反抗我。”

似乎已經下定決心的鐮月鈴乃不再理會沙利葉,而是直接朝他的頭頂揮下巨槌。

金屬間相互碰撞的尖銳聲響以及火花爆發出來,但是除了艾米莉亞的眼力足夠之外,佐佐木千穗卻只看得見雙方瞬間拉近彼此距離,開始短兵相接。

然而,很快的和服少女就開始落於下風。

正如沙利葉所言,教會的聖職者是無法對抗作爲教會象徵的天使的,哪怕是這個天使再不擅長戰鬥也好,他所擁有的能力對於教會的聖職者來說也實在是太過剋制了一點兒。

——墮天的邪眼光,既然能夠讓上位天使瞬間墮天,自然也能夠輕易的消除壓制名爲“聖法氣”的神聖能量。

哪怕鐮月鈴乃已經全力將能量灌注到了武器之中,竭盡全力毫不留情,但是在紫色的射線連擊之下,無論她再怎麼揮舞武器或者用力,也還是完全傷不了對方。

再加上即使是下定了決心,然而這種直接反抗信仰的心理壓力未免還是太過龐大了一點,她的實力發揮終究還是受到了影響,逐漸退居下風。

“小心!”艾米莉亞叫出聲來。

下一刻,鐮月鈴乃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對方的力量彷佛突然增強一般,讓她忍不住的發出呻吟。

揮舞着巨大的鐮刀將少女迫退,紫色的眼眸之中再次開始凝聚光線,沙利葉遺憾地板起了臉,“你們給我適可而止啊!難道不曉得我已經算是很溫柔在對待你們了嗎!”

對面和服少女用力的咬緊牙關,被解開的頭髮在夜空中乘風飛散。

但是就是在這個時候——

“呼……呼……呼……不、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呼……”

伴隨着急促的喘息聲,旁邊傳來了一道差點被隱沒在樓頂強風中的細微男性聲音。在供人離開直升機坪的樓梯間處,出現了一位穿着麥丹勞職員制服,拿着老舊的骯髒拖把的男子。

“可——可惡!爲什麼……電梯,不會,動啊!”

“真奧哥!”佐佐木千穗驚喜的叫出聲來。

儘管那個青年氣喘吁吁,滿頭大汗臉色煞白,似乎因爲一口氣爬上四十八層樓而差點兒休克,好像隨時都會昏倒,搖搖晃晃的樣子。

但看在戀愛中少女的眼裡,他簡直就宛如瀟灑地前來解救自己危機的白馬王子。

“……這還真是令人驚訝。”沙利葉愣了一下,“不過外表看起來還是人類形態,而且魔力也沒有恢復的跡象,你就這麼跑上來了,魔王撒旦?”

大約是有些摸不清楚真奧貞夫的底牌,沙利葉刻意的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兇惡了起來。他的紫色瞳孔,也在散發出銳利的光芒。

天空中原本就十分明亮的月亮,隨着這個大天使的試探,突然產生了變化,變得愈發龐大到不真實起來。

月光隨着無限放大的月球逐漸擴展着,向更大範圍的地面灑落下來。

在強烈的月光照耀下,沙利葉身後的雙翼猛然展開,身體開始散發出金色的熱氣,光是釋放聖法氣所產生的波動,就足以淨化一般的惡魔。

“喂喂喂!爲什麼一開始就這麼認真啊!”

真奧貞夫也禁不住冒出冷汗。

下一個瞬間——

隨着玻璃碎裂一般的聲音,四周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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