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平靜放下

湛藍的海水起伏跌宕, 一層又一層的波浪前仆後繼的涌上沙灘。追逐嬉戲孩子,安靜看海的老人,在那夕陽的餘暉下, 都顯得那般的光彩照人。靈秋忍不住拿起手中的畫筆, 細細的描繪着眼前這一幅美景。

剛來這裡時時候, 其實靈秋的心裡是有着絲絲痛楚的。可當她面對着她曾經嚮往的大海, 她卻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大海永遠是寬容的, 無論是誰,站在他的面前都會覺得自己很渺小。靈秋愛海,她渴望像大海一樣的無拘無束。

在B市的這一個多星期, 應該算是靈秋這五年來過的最輕鬆的一段時間。靈秋故意忘卻所有的人和事,只是每天專心的畫畫。彷彿間似乎她又變會了學生時代的自己, 心無旁騖, 只是單純的追尋着美好。靈秋愛極了這種感覺, 她甚至有些感激杜芩依這樣的安排,慶幸能在自己如此無力的時刻, 尋求到這樣的平靜。

靈秋一個人站在沙灘上,仍由海風肆意的吹拂着臉頰,她仍舊專心致志的對着畫板作畫,就連身邊有人走近也沒有察覺。

“這畫畫得真好。”

靈秋錯愕的停住了畫筆,卻沒有回頭。如此熟悉的聲音, 她怎麼會認不出來。“你怎麼來了?”靈秋背對着來人問到。

“…… ……”

靈秋久久聽不到回答, 只好轉過身, 卻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怎麼不說話?”

“丫頭, 失蹤這東西可不好玩。”溫慕悉將雙手環抱在胸前, 所答非所問的說到。

靈秋沒好氣的說:“誰要你來的。”

溫慕悉卻一幅無所謂的樣子。“我人都來了,難道你還要趕我走不成。”

“溫慕悉……”靈秋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靈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面對這樣的情深意重,她卻只能是辜負。

靈秋將畫具收好,放在一旁,和溫慕悉並肩坐在沙灘上。彼此沉默了許久,溫慕悉突然開口:“丫頭,我去過C市了。”

靈秋先是一愣,然後不確定的看向溫慕悉。“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想去了解一些事情。”溫慕悉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並不想讓靈秋太過困擾。

靈秋轉過頭看着海面,盡力讓自己的心能夠平靜下來。“你都知道?”

靈秋的安靜讓溫慕悉感覺不安,他不放心的看着她。靈秋感覺到了他的目光,表情淡然的說着:“我沒事,該來的總是要來,無論我怎麼避,也沒有用。”

“丫頭,我爸的老部下現在在C市的檢察院,如果你願意……”溫慕悉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說,平日裡的那股瀟灑,在面對靈秋時全都跑得無影無蹤了。他真的很難想象,她那麼單薄的身體如何能承受這麼多的傷痛。溫慕悉生平第一次因爲一個女人而感到心痛。

“不用了,都過去了。”靈秋平淡無奇的說着,似乎是在講訴與她無關的事情。溫慕悉見她這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寧可讓靈秋大哭大鬧一場,也不想看到她這樣的隱忍着。溫慕悉嘗試着問到:“丫頭能給我講講,你們以前的事嗎?”並一直不停的觀察着靈秋的變化,他不敢肯定是否能聽到回答。

靈秋的臉上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依舊靜靜的注視着大海。緩緩的開口說道:“其實當初,我媽是反對我們在一起的……”

…… ……

“靈靈,上次開車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誰呀?”剛吃過晚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阮母卻毫無徵兆的突然問到。靈秋被阮母這麼一問,尷尬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平日裡她都很注意,從來都只准葉言殤把車開到小區外面。可是前幾天,車開到半道上,突然下起了暴雨。葉言殤擔心她被雨淋,堅持要送她到樓下,靈秋拗不過只能答應。回到家後,靈秋仔細的觀察着家裡的氣氛,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放心。卻沒想到,原來母親都看到了。其實和葉言殤交往也很正常,但靈秋覺得畢竟時間太短了,就總也沒給爸媽說。可今天似乎是躲不過去了……

“靈靈,你怎麼說話?”阮母看見靈秋的臉頰紅紅的,心裡已經猜到了十之八九。

“媽,我……”

“好了別說了,媽都明白了。”阮母的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這難免讓靈秋有幾分不安。

果不其然,晚上靈秋回到自己的房間不久,阮母便敲開了她的房門。

阮母的臉色不是很好,靈秋疑惑的問:“媽,怎麼了?”

阮母牽起靈秋的手,走到牀邊坐下。“靈靈,告訴媽媽,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很喜歡他嗎……”

阮母一連串的問題,讓靈秋有些措手不及。她沒想到母親的反應竟如此強烈。靈秋不置可否的看着母親。“媽,你幹嘛那麼緊張?”

阮母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過了,緩了緩然後才說:“沒什麼,媽只是關心你。”

聽到母親這麼說,靈秋纔開心的露出了笑容。又耍賴的倚在母親懷裡,甜蜜的說着:“媽,你放心,他對我很好。雖然有時候有些霸道,不過我也不怕他……”

看着靈秋一臉幸福的樣子,阮母卻眉頭緊皺。“靈靈,媽媽有話問你。”

“嗯?”靈秋不解。

“他家裡很有錢嗎?”

靈秋古怪的看着母親,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問。“媽,你問這個做什麼?”

“靈靈,你聽媽說。別家的母親怎麼想,我是不知道。不過,我是不希望你嫁入什麼豪門的。現在有錢人的家庭,都很複雜,以你的個性根本無法適應。我從來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只希望你能平淡幸福的生活,你懂嗎?”阮母神情憂慮的看着靈秋。

母親的一席話,帶給靈秋的震撼不小。和葉言殤在一起,也只是因爲單純的喜歡,卻從沒想更深入的想過,何況是他的家庭……不過,靈秋本就是個不服輸的性格,她只覺得既然喜歡了,也不用顧及什麼。這樣一想,靈秋竟感到豁然開朗了許多,笑盈盈的對阮母說:“媽,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是因爲喜歡他才和他在一起的,其他的都不用想。”

“可是……”阮母本還想說什麼,不過自己的女兒,她也是瞭解的。所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說:“那好吧,下個星期天,你把他帶回來,讓我和你爸瞧瞧。”

“媽,這樣不太好吧。”靈秋沒想到母親竟然說要見葉言殤,有些爲難的說到。

“就這麼定了。”

“好了很晚了,你早點睡吧。”阮母當下做了決定,不等靈秋回答,便自顧自的走出了靈秋的房間。

靈秋很是無奈的看着被阮母關上的房門,心裡盤算着應該怎麼向葉言殤開口

“葉言殤,我有事情要和你說。”趁着葉言殤開車來接她上學的機會,靈秋猶豫再三才開了口。

“什麼事?”葉言殤專心的開着車,並沒有發現靈秋的不自在。

“嗯!下個星期天晚,你有時間嗎?”靈秋決定採取迂迴戰術,先旁敲側擊的問問看。

葉言殤想了想:“那天,我有個會議要開。怎麼了,有事嗎?”

靈秋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輕輕的應了一聲。“哦,沒事?”

葉言殤聽出她的聲音不對,敏銳的看向靈秋。“說,有事什麼事?”

靈秋責怪自己表現的太過明顯,羞澀的低着頭說:“我媽讓我叫你,去家裡吃飯。”

“不過,你沒時間就算了。”靈秋又急忙補充到。

葉言殤看着她那麼可愛的表情,真恨不能立刻將車停在高速路上,然後好好的欣賞一番。卻又不得已的回過頭,仔細開車。

“下個星期六下午5點,我到你家來接你們。”葉言殤沉穩的說着。

靈秋疑惑的擡頭看着他。“你說什麼?”

“下個星期六,讓兩家人見個面。”葉言殤似乎已經決定下來。靈秋卻仍覺得一頭霧水,想了好半天,才明白了葉言殤的意思,不禁有些發窘。

葉言殤不禁揚起了笑容,他不用看,也知道靈秋一定又臉紅了。她的一顰一笑早就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這個星期似乎時間過得特別的慢,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六,葉言殤也如約而至。“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葉言殤。”他如王子般優雅的從車上下來,禮貌伸出手。靈秋悄悄的觀察着爸媽的反應,似乎對他的映像還算不錯,她這才放下心來。

等他們一行人到達了早就訂好的餐廳時,葉言殤的舅舅已經先他們一步坐在包房裡等着他們了。靈秋有些意外,原本她以爲會見到葉言殤的父母,卻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他的舅舅。並且讓她覺得失望的是,杜芩依沒有來。靈秋原想着,如果有芩依陪着,自己會覺得自在許多。

“舅舅,我來介紹一下,這爲是靈秋的父親阮伯父,這位是阮伯母。”葉言殤對他舅舅倒是很尊敬的樣在子,刻意放緩了語調說到。

他舅舅聽他這麼一說,臉上立刻帶起了笑容,主動的與阮父阮母握手。“你好,我是言殤的舅舅,杜成雄。”

這頓飯,吃得比靈秋想象中的要順利許多。飯桌上的氣氛一直很好,很巧的是阮父現在負責的一個工程項目竟是葉言殤舅舅投資的。期間他們的話也自然多了起來。而阮母在見過葉言殤和他的舅舅後,態度也大有轉變。靈秋眼看着眼前這一團和氣的場面,心裡別提有多開心了。

飯後因爲靈秋想要去買畫冊,所以阮父阮母就坐着葉言殤舅舅的車先走了。而葉言殤自然是做那免費的司機陪着靈秋去買畫冊。

坐在車裡,靈秋不禁回想起剛纔葉言殤那樣對着杜成雄那樣恭敬的樣子,忍不住好奇的轉過頭問道:“葉言殤,我怎麼覺得你對你舅舅的態度很特別?”

葉言殤聽她這樣問到,臉色頓時起了變化,靈秋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問得太多了,急忙解釋的說着:“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他就像我的父親一樣。”葉言殤突然開後說到,靈秋吃驚的看向他。

“我爸在我7歲那年發生意外死了,而我媽也因此爲了生意上的事情常年都待在國外。這十幾年來,我都和舅舅生活在一起,可以說他就是我的父親,也是我最尊敬的人。”葉言殤很平常的敘述着這一切,似乎毫不在意。

可是靈秋從他的眼神裡可以看得出來,他在講這一切時,其實心是很痛的,他只是在用冷漠掩飾自己最真實的感情,這樣的認知讓靈秋覺得心痛不已。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靈秋才瞭解到杜成雄在葉言殤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 ……

說到這,靈秋停住了,久久不再說話。溫慕悉知道她是在回憶曾經的那些點滴,便也不再開口打擾。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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