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母過世三天以來, 靈秋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掉過一滴淚。就連阮母火化的那一天,靈秋也只是呆立在靈堂上, 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情, 所有的事情, 都是一直陪在她身旁的葉言殤在處理。來參加喪禮的人對此都議論紛紛, 卻又顧忌着有葉言殤在場, 都只敢背地裡悄悄的說,表面卻也還是十分尊重的。
喪禮過後,來客漸漸散去, 葉言殤又刻意遣退了所有的傭人,靈堂裡就只剩下了他和靈球兩個人。他扶着靈秋在一旁坐下, 靈秋就猶如木偶一樣, 任其擺弄。葉言殤不禁擔憂地看着她, 腦海裡赫然記得阮母臨死前告訴過他,靈秋曾經因爲阮父而換上了自避症。而最近接連兩個至親的人的離開, 給她帶來的傷痛,絕不亞於當初,葉言殤隱隱看出了不好的徵兆。可是現在的他真所謂是分身乏術,一邊要忙着照顧靈秋,而另一邊卻有比這更要緊的事情正等着他去處理。或許是關心則亂的緣故, 他在面對眼前的這些問題時, 第一次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
“靈秋, 你心裡有什麼話, 就說出來。”葉言殤轉過頭專情地看着靈秋。可是靈秋就好似完全沒有意識一般, 神情呆滯地望向遠處。
“經歷了這麼許多,我以爲所有的誤會和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我全力排除了我們之間一切的外部阻力, 卻沒想到最後跨越不了竟是你心裡的那道傷痕。”葉言殤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挫敗與無奈盡顯在他剛毅冷漠的臉上,與平日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也許他並沒有期待着靈秋能夠有所反應,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眼眸深得如湖水一般。
“葉言殤,你這個混蛋……”一聲怒吼,伴隨着一擊重拳狠狠砸在葉言殤的臉上。他憤恨地迴轉過頭,卻在看清來人以後,情緒驟然平靜了下來。他用拇指隨意地擦去嘴角滲出的血跡,緩緩站起身來。
“溫慕悉,好久不見了。”
“好就不見?”溫慕悉不敢相信,他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反脣相譏道:“是啊,的確是好久不見。本來我以爲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葉言殤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溫少,想要要來帶走我的女人?”
“沒錯,我要帶靈秋離開你,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傷害她。”溫慕悉毫不掩飾地說到。
“你憑什麼認爲我讓你帶走她?”葉言殤的語調越來越冷,其中更帶着濃烈的怒意。
溫慕悉也是一副毫不示弱的樣子,話不多說直接走過去牽起靈秋就要走。葉言殤那會退讓,一把抓住靈球的另一隻手,眼裡射出一道直直的逼向溫慕悉。“放手。”
“不可能。”
“…… ……”葉言殤怒不可遏的正要發難,可他的手機卻在這時無端地響了起來。葉言殤餘怒未消的拿出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神情明顯變得緊張起來。“喂,是我。”
“…… ……”
“好我知道了。”葉言殤只是簡單的兩句話就掛斷了電話,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靈秋。沉默片刻,痛苦的作出了決定,然後轉頭看向溫慕悉,“好,我讓你帶她走,不過你必須保證她的安全。”
“你答應讓我帶她走,爲什麼?”溫慕悉對葉言殤突如其來的轉變很不理解,懷疑的看着他。
“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我只要你一句話。”葉言殤不耐煩地說,他現在可謂是心亂如麻。
“好,我保證我會用自己的性命來保護她。”溫慕悉也不想過多的糾纏,只要葉言殤答應放人,至於其他自己與自己無關。
葉言殤沒有在多說什麼。默然地放開手,背轉過身去。溫慕悉則毫不猶豫地牽着靈秋走了出去。
溫慕悉走後,葉言殤神傷地望向遠處。他實在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靈秋清醒過後,會不會怪他對她放手。但是他現在有一件事是必須要去做的,並且他不能爲自己留下後顧之憂,所以他別無選擇。他希望等一切時過境遷以後,靈秋能夠有諒解他,能夠爲他敞開心扉。
一時間想了這麼許多,葉言殤不禁苦笑到,原來自己也是這般的兒女情長。然後赫然收拾好自己複雜的情緒,又變回到那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雷厲風行的葉言殤。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葉言殤又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剛纔打來電話的號碼。
“少爺,人我們已經找到,也和他們談過了,對方開價五千萬。”電話那頭簡明扼要地說到。
“什麼時候,在那裡交錢。”
“後天中午,地點他們說到時會通知。”
葉言殤不禁略微皺眉,對方如此謹慎,看來是已經做好準備了。“好,我知道了,我倒是會帶錢過去。”
“少爺你要親自去嗎,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電話那頭緊張地問到。
“我自有分寸。”葉言殤不容有他地說。
“那麼,我們是否要通知警方?”
葉言殤陰沉着臉,不悅的說道:“上次我已經不是已經交代過了,不要通知警方。”
“可是……”電話那頭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卻有猶豫着不敢繼續說下去。
“好了,按我說的去辦。”葉言殤冷冷地說到,不給對方多餘說話的機會。
“少爺……”一個魁梧的黑衣男子畢恭畢敬地替葉言殤打開了車門。葉言殤自行從奔馳車上走下來,手裡提着一個褐色的大皮箱。
“他們人在裡面?”葉言殤冷眼望向遠處的一個大型廢舊倉庫。
“是的。”男子十分肯定地回答到,然後略微遲疑地說道:“少爺,還是讓我替你去吧。”
葉言殤轉眼微眯着眼眸看向黑衣男子,身上微微透出寒氣。黑衣男子立刻低下了頭,全身緊繃地站立一旁。葉言殤沒有說話,提着皮箱直接朝着對面的倉庫走去。
“我把錢帶來了。”葉言殤站在廢舊倉庫裡面,大喝了一聲。
過了一會,一個長相平平目光狡黠的青年男子從一部丟棄停用地搬運車的後面走了出來。他不確定的四處觀察了一下,才邁開步子走到離葉言殤5米左右的位子。“你就是葉氏集團的總裁,葉言殤?”
“是。”
“好,有魄力,竟然真的一個人來了。”
葉言殤冷靜地觀察着他,眼神慢慢變得深邃。“我兒子在哪?”
“葉總你請放心,貴公子現在好得很。只要你把你手裡的錢交給我,我就會讓我的兄弟立刻放人。”青年男子狡猾地說到。
“把我兒子帶來見我,這些錢就是你的。”葉言殤將手裡地皮箱打開,滿滿一箱地百元大鈔整齊地擺放着。
青年男子貪婪地看着眼前的這些錢,眼裡充滿了渴望。“趕快把錢給我。”
“帶我去見我兒子。”葉言殤適時的提出了條件。
“呵呵,你兒子就在這座倉庫裡,不過估計你是沒辦法見到他了,”青年男子邪惡地揚起了笑容,一隻手從背後抽出一把一尺長的刀來,一步一步向葉言殤逼近。葉言殤淡定得合上了手裡的皮箱,將它放在一旁。冷眼看着青年男子,竟沒有絲毫要閃躲的意思。
“你找死。”青年男子眼看着葉言殤如此地不爲所動,莫名地升起一陣怒火,發狠地向葉言殤襲來。葉言殤側身躲過,隨即一腳將男子手裡的刀踢飛在地。
青年男子顯然沒有料到葉言殤竟如此厲害,不禁有些膽怯,慌亂地說到:“你最好乖乖站着別動,否則小心你兒子的命。”
葉言殤冷笑着看着男子,眼裡的寒光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就在這時,這聲稚嫩的童音打破了緊張的氣氛。“爸爸。”
葉言殤嘴角微揚,眼裡閃過一絲喜悅 。起青年男子不敢相信地看向聲音的來源處,竟發現小郎晨毫髮無損地有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抱着,身邊還有一羣人護着。而自己的幾個兄弟都沒五花大綁地扔在了地上。“不,這不可能。”男子害怕地顫抖着。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葉言殤的人,絕對不能碰。”葉言殤冷酷地丟下這句話,就沒有在理會已經嚇得跪倒在地的那個青年男子,徑直朝着郎晨走去。
“那一箱錢,是你們的了。”葉言殤看向郎晨身後站着地一羣人。
其中爲首的一個站了出來,佩服地說着:“葉總,果然夠爽快。”
葉言殤略微點頭,轉頭看向由黑衣男子抱這的郎晨,伸手將他接了過來抱在自己懷裡。“有沒有被嚇到。”
“沒有,我纔不怕吶,我知道爸爸一定來救我。”朗晨勇敢地看着葉言殤,乖巧地說到。
葉言殤讚許點了點頭。“好孩子,爸爸帶你去見你的媽媽。”
“媽媽?”郎晨懵懂地問到。
“對,郎晨的媽媽,她已經等你好久了。”
郎晨似乎這才反應過來,高興地揚着天真的笑容說:“好啊,我要見媽媽,郎晨好想見媽媽。”
“恩,爸爸這就帶你去。”葉言殤堅定地說到,眼神中不由得透出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