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嫣看着鏡子裡的那個眼睛擠的都快沒有的那張又胖又油膩的肥臉,簡直要抓狂,她費勁千辛萬苦才從服務員幹到了五星級酒店經理的位置,不過是覺得累了頭暈了一下,醒來怎麼變成了這幅德行?
鏡子裡的女人頭髮不知道多少天沒梳了,跟雞窩似的頂在頭上,肥大的白色的確良汗衫裹在身上勒的肚子跟懷孕似的.懷孕?想到這個詞她不由得驚悚了一下,趕忙趕緊用手捏了捏肚子,還好,不是懷孕,是胖!
悲催,怎麼胖成這樣?
腦子裡混混沌沌,原主的記憶她是有的,原主的名字跟她的名字差不多叫顧豔豔,這會子是1986年。
1986年哪!顧嫣冷汗連連,她自己原本出生於八十年代末的農村家庭,她記事的時候差不多要九五年以後了,那時候的農村都很落後,更別說現在了。
讓她去過八十年代的生活還不如殺了她,更何況沒有手機!飯可以一天不吃,手機不能不刷啊.
顧豔豔的弟弟顧江河大學畢業之後被分配到了醫院工作,她在老家待不下去了,特意跑來“投奔”弟弟的。
好吧,別人的姐姐都是“扶弟魔”顧豔豔則是個另類,專扯弟弟後腿。
這間屋子撐死十個平方,窗戶還是木頭的,上面的黃漆都快掉光了,周遭的牆上糊着半牆報紙,沒有衛生間沒有廚房,妥妥的七八十年代的風格。但是對於顧豔豔來說,這樣的房子不知道比老家的土坯房好了多少倍。
可即便是這樣,顧豔豔也不知道愛惜。
簡易的單人牀上被子滾成一團,衣服堆的到處都是,牀單髒到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牀頭的寫字檯上也堆滿了雜物,地上則亂七八糟垃圾扔的到處都是,這哪裡像個女人居住的房間,流浪漢還差不多!
顧嫣蹲在板凳上嗅了嗅鼻子,怎麼一股餿臭味?順着臭味聞過去.我去,屋門後面木架子上放的鍋沒刷,裡面的泔水都渾濁了!
胖也就罷了,這個女人怎麼還這麼懶,這天氣眼看着就熱了,就不知道收拾收拾?
顧嫣十七歲正式輟學去飯店做服務員,勤快又愛乾淨,最受不了髒亂差,看着地上那亂七八糟的一大堆,她嘆了口氣,將那的確良汗衫的袖子往上捲了卷,拿了個其實她想找垃圾袋來着,可這個年代哪裡有?好在還有個破蛇皮口袋。
地上的垃圾一股腦的塞進蛇皮口袋,寫字檯上的物品該扔的扔,該擺好的一一擺好,牀上的牀單、枕巾拿下來直接倒上洗衣粉泡上。
牀上卷的那一大攤髒衣裳也一併都泡到了盆子裡,看着那滿滿的兩盆子要洗的東西,顧嫣便覺得頭更疼了,但也沒辦法,不洗還讓它們堆着?
這屋子統共十個平方,收拾起來並不麻煩,沒有二十分鐘,顧嫣就收拾的差不多了,難的是要洗那麼多東西!
端上盆子顧嫣悄悄的推開了門,伸出頭去往外看,外面是個樓道,看着門挨着門的樣子就知道這是個筒子樓。家家門口都放着做飯的傢伙事,爐子、鍋碗、煤炭等雜物,跟電視上演的七八十年代的一樣一樣的。
安全指數是一點都不達標啊,這要是起了火,絕對都沒跑,顧嫣心道,得,職業病!酒店天天講消防課,她看到哪都能想到消防安全。
她在顧豔豔的腦海中搜了搜,她擡腳往最東頭走去,那裡有一排水管,洗衣服、洗菜都在那裡。
也不知道這會子是幾點了,樓道里靜悄悄的,幸好是沒人,顧嫣雖不懼跟人打招呼,但就她這眼下的這個邋遢勁還是算了吧。胖沒辦法,一時半會減不下去,關鍵是顧豔豔這人品,實在堪憂,她來了大概有一個月了,就這一個多月的所作所爲,實在是令人髮指!
好多年不曾用手洗過這麼多衣服了,搓了不一會的功夫兩隻手就搓紅了,胳膊又酸又沉,不洗了?不,那不是顧嫣的性格,她這個人最愛挑戰困難,不然就憑她那繼續再教育學院的學歷怎麼可能在五星級酒店坐上經理的位置?
將洗好的衣裳、牀單分批搬回去,在窗戶外面旱的鐵架上一一晾好,顧嫣簡直要累趴下了,真是白瞎了顧豔豔這一身肥肉,看着胖,一點勁都沒有!
儘管累,但她還不能休息,她還有個大工程要做,那就是洗頭、洗澡,忙活了這一大陣子,出了一身的汗,她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餿味了。屋外有爐子和炭,好在她本身也是從農村出來的,生爐子對她來說不是難事,趁着外面還安靜着,她趕緊燒水。
趁着這個空,她又趕緊去把臭掉的鍋給刷了,門後的鐵桶也裝滿水,然後等水開了插上屋門,痛痛快快的洗了起來。
顧豔豔那一身白花花的肥肉膘不忍直視!
顧嫣洗着洗着就想哭,她到底造了什麼孽?
洗完澡,換了衣服,把地上的水掃了,樓道里也有了走動的動靜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是越來越多,到後來孩子的聲音也有了,洗菜、切菜、鍋碗瓢盆的各種叮噹聲.聽到這些聲音顧嫣心裡就有數了,這是中午了,下班的下班,放學的放學,怕是兩三個小時不能安靜下來了。
顧豔豔留了一頭長髮,用毛巾擦不幹,也沒有吹風機,顧嫣索性走到窗邊讓風吹乾。
時值初夏,樹葉脫離了春天的嫩綠已經開始有點墨綠了,這裡是三樓,從上往下看去,樹冠明亮又好看,此時此刻,空氣微熱,有微風拂面,十分的舒服,顧嫣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咕咕,如果沒有肚子來剎風景多好?
顧嫣餓了,不,確切的說應該是顧豔豔的身體餓了。
自從顧豔豔霸佔了顧江河的宿舍,顧江河便極少回來,說實話吧,好好的宿舍弄的跟豬窩一樣,人家咋來?屬於他的東西已經被拿走的差不多了,聽說他的科室裡有可以讓大夫值班的屋子,他就住在那裡。
到底是親弟弟,顧江河雖然討厭姐姐好吃懶做,卻也怕她餓死了,經常送點米麪糧油肉食炭火過來,順便再給她兩塊錢的零花錢。
顧江河來的時候是顧豔豔最高興的時候,因爲那天就是她的好日子呢。
想起顧豔豔的行爲,顧嫣抽了抽嘴角,這個女人可真不會過日子,顧江河給了她錢,她就去下館子,錢沒了就靠着顧江河送的米麪湊合着吃,最開始的時候還到處去鄰居家裡蹭吃的,要不都討厭顧豔豔麼。
錢!
顧嫣利用顧豔豔的記憶趕緊去找,左右瞧了瞧,拉開寫字檯的抽屜一看,看到裡面零碎的毛票.
淦,九角錢,能買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