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焱皺着眉,將絲帕收進袖口,又伸手探鳶羽的脈門:平和有力,按理說,這樣的脈應該不會有問題……爲什麼……
等一下,細探之下,赤焱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去。
邪氣亢盛而正氣充足,正邪相博,氣血充盈脈道,每間隔半柱香的時間脈道就會出現一次波動!
波動!也僅僅是他指尖能探到的,可是對於鳶羽本人來說,那種波動對她身體的衝擊卻如同驚濤駭浪。
難怪她看上去沒事,卻臉色慘白,虛汗淋漓,雖無體虛之象,脈道之內卻是暗潮洶涌。
赤焱一把抱起鳶羽,緊緊地擁進懷裡。薄脣吻上她的眉心、鼻樑,繞到耳際:“羽兒,你一定很難受是不是?很痛是不是?不怕啊,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相信我。”
猛地回頭,朝外面吼了一聲:“來人!”
一隻魔獸顫巍巍地站在院子裡,向寢室張望:方纔龍凌可是交待過了,所有魔獸都不準靠近鳶羽的寢室,否則後果自負。
“是,請問有什麼需要?”裡面這位可是那什麼北冥域的王尊,龍澤大護法的主子。聽說,還是君上的情人。不,應該是舊情人。
至於聽說,聽誰說,那就……誰八卦誰說的咯!
“修魔道可有溫泉熱湯?”
那魔獸一愣,恍然大悟:“五重天有地熱,據說有不少熱湯。”
“下去佈置一下,本尊要帶你們君上去溫泉療傷。”
魔獸一聽立刻撒開腳丫子跑了:“是,屬下這就去。”
佈置一下,什麼叫佈置?就是去五重天選一出溫泉,按照帝魔君的御用標準佈置好,最重要的是讓溫泉周圍的傢伙全部滾蛋。
赤焱抱起鳶羽大步走出院子,龍晝從牆頭越過。
“不許跟來!”
龍晝一個急剎車,咬了咬牙。龍澤忽地出現在了赤焱的前方:“君上如何了?她到底傷到了哪裡?”
赤焱看到龍澤那張帥到無以復加的臉,心裡的酸水就咕咚咕咚往上直冒,漆黑的眸子捲起狂風:“關你什麼事?以前的賬本尊可以不和你計較,以後你若再敢靠近她,別怪本尊將你扒皮抽筋!”膽敢覬覦他的羽兒,十八條命都不夠死的!
哼,一直守
護在羽兒身邊,照顧她,守護她,那又怎樣?如此就能理直氣壯的趁虛而入了嗎?想得美!
“可是……你要帶她去哪裡?”龍澤咬牙,胸口起伏不定,看着黑色的背影又趕上幾步。
“站住!本尊帶她去泡溫泉,你也要跟上嗎?”說完,化作一道黑色的殘影飛縱而去。
泡溫泉?
龍澤冷酷的臉頰一下子紅到耳朵根,接着又變成了白色一片。那種事,應該是最親密的人情人才能一起做的吧。可……如今放眼天地間,可不是隻有赤焱纔是鳶羽最親密的人麼?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然而,他心裡明白這些又有什麼用?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了拳頭,又不甘心的鬆開,緊接着又狠狠握起。來來回回,直到他低垂的腦袋都有些酸了,才擡腳離開。
現在,他似乎開始後悔讓王上來了!不過,如果不是王上親臨死靈之淵,可能鳶羽和四大妖族就不會全身而退,而且鳶羽或許還會受更重的傷,甚至被那神君直接帶回神殿制裁也說不定!
流螢已經把在死靈之淵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龍凌也義憤填膺、添油加醋地數落了一遍神君得所作所爲,死靈之淵當真是兇險異常。仔細想想,倘若沒有傳信給王上,而是他自己不顧一切的前往,可能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並非神君的對手吧!即使聯合龍晝,也不能吧。
修魔道七重界,每重天的氣候和景色都不一樣,地質環境也不盡相同,如同七重天有諸多天材地寶,五重天卻是繁花滿地,遍地芬芳,鳥鳴山澗,蝶戲花間。
幾隻隨身伺候鳶羽的魔獸在前面帶路,手中捧着君上沐浴要用的一應物什,還有赤焱囑咐他們尋來的珍貴藥材。一行上到一座連綿峰的半山腰,便看見一座臨時搭建的亭子,亭子下是冒着嫋嫋熱氣的溫泉池,池邊滿是花草,繽紛蝴蝶遊戲其間。
平日裡伺候鳶羽日常的魔獸指揮着身後的魔獸將東西都安放好,又像趕蒼蠅似的揮退了他們,然後垂着腦袋不敢看赤焱:“一切準備就緒,請爲我們君上療傷吧。”
“退下!”冷喝一聲。
嚇得魔獸縮了縮脖子,頭也不敢回的就朝山下狂奔。
一道藍白色的聲音驟然從天而降
,落在赤焱身後不遠的地方。“那個……咳,我……”
“你來做什麼?”赤焱沒有回頭,而是將鳶羽輕輕放置在一側的小榻上,幫她攏好耷拉在臉頰上的髮絲,然後又開始擺弄那些藥材,並將藥材擇好扔進溫泉裡。
流螢舔了舔嘴脣,當初在北冥域她可是親眼看到赤焱是如何對待鳶羽的,後來又知道他爲了復活北冥一族如何欺騙鳶羽的驚天陰謀,說實話,她着實恨透了他。可……他偏偏又讓龍晝一路尾隨保護鳶羽,如今又是這般關心鳶羽,那種自然而然產生的愛憐、擔憂、不捨、疼惜,看着鳶羽傷重昏迷不醒,他自己也痛苦不已的樣子……本來她不懂,但她和楚天歌在一起後卻明白了,那是愛!
赤焱,深深愛着鳶羽。那種深沉的愛比之楚天歌對她還要濃上幾分。於是她迷惑了,既然如此愛鳶羽,赤焱當初爲什麼能狠下心那般傷害?
不過,既然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只是如今在面對赤焱的時候,她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若果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不屑、冷漠,甚至爲了鳶羽,她還願意桶他兩刀!
流螢右手一翻,白光從掌心浮起,白光過後,一朵傲然世間的雪蓮亭亭玉立,肆意綻放見吐着絲絲寒氣:“她把脖子上戴着的雪蓮汁給我用了,這是當初從碧晶宮摘的雪蓮,我想,對鳶羽的傷應該有好處的,過來拿給你。”
赤焱背脊一頓,轉身看着流螢手中的雪蓮,目光一轉,怒氣橫生:“羽兒說,碧晶宮的雪蓮尤爲珍貴,所以本尊從來不曾動過一片。你倒好,一下子就端了一面牆!本尊還沒跟你算賬呢。若不是看在當時你摘雪蓮是爲了給羽兒療傷的份上,就憑你動了雪蓮,本尊就該將你捏死!”
沉沉的殺氣撲面而來,生平第一次,流螢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威懾力。心肝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你兇什麼!若不是你下那麼重的手,我需要去摘雪蓮嗎?你還有臉在這裡責備我!”
“滾!”赤焱沉着臉,壓抑着內心的狂怒,一把奪過雪蓮,轉身進了亭子。
流螢有氣無處撒:“你少得意!看鳶羽醒來如何收拾你!”
現在她明白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其餘的人都沒有資格插手。誰叫愛情,是兩個人的傳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