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生沉着臉，他能清楚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灼熱的目光。
他確實不想讓姜春雨把事情做成，可他沒讓姜春雨從此再也不生產膏藥了，這膏藥物美價廉，別說是他，就連家裡面的老人也在用，在衛生所購買膏藥，他還能報銷。
姜春雨一派自然坐在沙發裡，似乎沒有注意到任何人打量的眼神。
賀廠長一直都沒說話，這時卻忽然道，“小王和小劉是吧，既然你們兩個作爲工人代表，表達了廣大工人的意思，那我也跟你們說說，既然姜主任決定放棄這個項目，可真是太遺憾了。”
小王和小劉相互對視，忐忑不安說，“廠長，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賀廠長語氣淡淡，“姜主任知道咱們廠裡面住房緊張，所以想盡一切辦法，擴大生產線，希望廠裡面在能夠賺到更多錢後，可以給工人修建家屬樓，但是咱們廠子還是太窮了，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這件事情就此作罷。”
小王和小劉頓時傻眼了。
來之前薛文明只告訴他倆不管領導層用什麼大餅忽悠，他倆只要不同意，上面就沒有辦法。
可誰能告訴一下他倆，家屬樓是怎麼回事？
倒是一旁的路輝山瞳孔一縮，不經意打量姜春雨，笑道，“小姜啊，別看你年紀輕，你的才能在食品廠還是缺少發揮的空間，你要是有這方面的想法，絕對可以來我們製藥廠。”
“嘿，老路。”賀廠長瞪了一眼老友，“這可是我們廠子的搖錢樹，你們製藥廠人才那麼多，少上我這來挖人。”
路輝山不認同道，“對於人才，我們廠的待遇一向好，小姜同志有才能，到我們廠子，我做主給你安排單身宿舍，雖然20多平米的房子不大，但以後廠裡面有房子，也會優先考慮你的。”
賀廠長哼了一聲，“那猴年馬月能分，我們廠子要是蓋家屬區，可以優先就給小姜分房子，20平米的房子你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我們單位至少準備個50平米兩室一廳的房子。”
薛文明更傻眼了，眯起眼睛，審視姜春雨。
今天談判的結果實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了，尤其是賀廠長竟然開出50平米房子的條件，要知道現在住房極度緊張，20平米的筒子樓有三代同堂擠在一起住，睡覺都是一層層疊在一起。
更讓他想不到的就是製藥廠，那可是省級單位，別看廠子在小縣城，但是省裡纔是人家的直屬單位，福利待遇直接對標省級單位。
路輝山對於人才絕對是愛惜的，“老賀，你這是食品廠，我們製藥廠才需要小姜這樣有醫學才華的人。”
賀廠長大手一揮，“你們製藥廠人才濟濟，我們小姜就不去湊熱鬧了，只有在我們廠纔有發展的空間。”
路輝山：“我們廠的發展機會更多，以後小姜要是想進修，我們單位也可以安排。”
賀廠長：“你們單位人員結構複雜，去那充其量當個打砸的，在我們食品廠，小姜就是研發部主任。”
兩個加起來快一百歲的中年人當着衆人的面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
不過誰也不敢勸，倆人都是大領導，都怕多說一句，惹了倆人不愉快。
眼看着倆人越吵越厲害，大家都看向薛振生。薛振生：“……”
都看他幹啥，這是他能勸的了的麼？
可其他人才不管這個，他們只知道除了廠長，副廠長就是最大的官，他們一羣小嘍嘍還是少說話爲好。
吵來吵去的結果就是這場會議不歡而散，等薛振生等人離開，路輝山和賀廠長的爭吵也隨之停下來。
路輝山搖了搖頭，“薛振生這老小子，這麼大歲數還是這麼愛折騰。”
賀廠長點起一根香菸，吐出雲霧，“折騰就折騰，左右掀不出風浪，這老小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就等着看吧。”
路輝山意味深長道，“小姜同志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們這招以退爲進倒是用的好。”
賀廠長深以爲然，大方誇讚，“我就是有眼光，在衆多人中選出來小姜同志，你瞧瞧多好。”
玩笑過後，路輝山一臉正色，“說真的，膏藥生產線你們食品廠沒嘗試過，你要是想做，不如咱們兩個廠合作。”
這事情賀廠長早就和姜春雨商量過，如果領導們堅決不同意他們單開一條膏藥生產線的話，和製藥廠合作也是個好辦法，“若是合作，怎麼合作？廠房肯定要在你們製藥廠，到時候我們會以食品廠的名義從小姜手中買下膏藥的方子，到時候我們以藥方入股如何？”
“老奸巨猾。”路輝山一聽膏藥入股，就聞出了貓膩，“你打算佔股多少？”
賀廠長不答反問，“這要看你們製藥廠能給多少了？你們也要評估小姜的藥方到底值多少錢，這恐怕都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
就算是廠長也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完全做決定，關係到廠裡的重大事項，必須要經過領導班子的投票決定。
路輝山越想越覺得可行，“行，我回去就商量，你也考慮一下讓小姜來我們單位的事情，現在看來，還是在我們單位更有發展。”
“滾滾滾。”賀廠長嫌棄的黏人。
還有正事，路輝山直接起身，“你這茶也就是高碎，味道差的太多了，我就不蹭茶喝了。”
賀廠長雖然嘴上說着嫌棄，可還是起身相送。
倆人走到門口時，陳秘書從桌子上拿出姜春雨早就準備好的黑芝麻丸和膏藥貼遞給路廠長，“路廠長，我們姜主任說了，您來一趟不能讓您白來，這是送您的小禮物，膏藥是體驗裝，可以試一試。”
路輝山眼神複雜，再次起了挖人的心思。
他製藥廠要是有這樣有能力的研發人才在，何愁拿不出新品？
都是千年老狐狸，誰不瞭解誰，賀廠長立馬說，“挖人是肯定不能挖，要東西你就趕緊走，不然就把東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