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後,離開的離開了。
而過去的那些,變成了一個有一個的傷口,存在過去的記憶中,存在心底裡。
第一個醒來的,是胡興萊。
他的頭撞破了,有些輕微腦震盪,胳膊和腿有些輕微擦傷。
“陳若夕呢?”這是胡興萊醒來的第一句話。他睜開眼,爸媽和大哥圍在身旁,他看看衆人的表情,心裡一緊,一瞬間彷彿被雷電擊中一般,甦醒過來的身子彷彿又麻木了,動也動不了,過了半響,才用左手緊緊壓住心臟的地方,覺得疼到無可救藥。
胡興萊一隻手撐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扒下針頭就要下牀。
胡銳笙過來摁他,想要說些什麼,可胡興萊卻突然叫起來:“放開我!”
他從喉嚨裡發出沙啞又沉重的低音,分明帶着哭腔,止不住地顫抖着:“她在哪兒?”
沒有人回答。
胡銳笙繼續問:“她在哪兒?” wωw •тTk Λn •C〇
這一聲吼出來後,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她到底在哪兒!”
衆人愣住了,有些於心不忍:“你別鬧,陳若夕沒事,已經脫離危險了……”
“她在哪兒?她在哪兒?求求你,帶我去見她,帶我去!!——”胡興萊已經沒了理智,此刻,他心裡只有陳若夕。
誰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沒到傷心處罷了。
胡銳笙看不下去了,攙扶起胡興萊嚷道:“你別激動!我帶你去!!——”
胡興萊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用力抓住胡銳笙的胳膊,眼裡全是懇求。
車禍中,陳若夕沒事。
只不過斷了三個肋骨。只不過,孩子沒了。
而坐在副駕駛護住陳若夕的杜輝,卻因傷重搶救無效,在車禍中喪生。
不到三十的年紀。
正是男人最好的年華。
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地球上,又一個生命隕落。
陳若夕耳邊聽到的那些低聲呢喃,成了杜輝最後的遺言。
臨死前,他還不忘叮囑自己愛的人:“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胡興萊趴在陳若夕的牀邊,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小夕,小夕……”
陳若夕聽到耳邊有人在叫,意識也清醒過來,她慢慢睜開眼,看到胡興萊先是驚喜,手緊
緊地攥住胡興萊,有氣無力地問道:“都,都還好嗎?”
胡興萊看着她漸漸低下了頭,哽咽道:“我們的孩子,還有杜輝,杜輝……”
“怎麼了?”陳若夕心裡一緊,不想的預感涌上心頭。她想起了迷迷糊糊時聽到的聲音,“小夕,小夕,你要活下去!!——”
那,是杜輝?是杜輝的聲音嗎?
他用身子護住自己了嗎?他說一輩子最愛的人是自己嗎?是他說要讓自己好好活下去嗎?
“怎麼了?”陳若夕的聲音開始顫抖,“杜輝呢?”
圍在旁邊的人無法回答,紛紛扭過了頭。
本來,是歡天喜地的日子。
本來,是浪漫的婚禮與所有人的祝福。
可,卻變成了,喪禮。
陳若夕摸摸自己肚子,又想想耳邊的那些輕聲細語,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揪住,疼的讓人窒息。
“啊!!!”她受不了這樣的疼痛,接受不了寶寶和杜輝兩條人命轉眼間離開的事實。
陳若夕寧願自己死去。
她揮着手使勁地錘着牀,嘴裡“啊”地大叫起來,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減輕心裡的疼痛。
胡興萊反應過來忙摁住她的左手,其他人也轉過身來安撫陳若夕,想讓她鎮定。
好不容易哭累了,陳若夕停下來。她胸腔一上一下劇烈抖動着,整個人的身子忍不住發顫。
“小夕,小夕……”胡興萊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想要給她力量。
卻不料她猛地回過頭,狠狠地盯着自己,那眼神,看到胡興萊整顆心都冷了下來。
太過冰冷,太過兇狠,沒有一絲溫柔和愛意。
“都是你!”陳若夕突然開口,對着胡興萊嘶吼着,雙眼像兔子一般充血通紅。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你給我滾!滾!”陳若夕哭的聲嘶力竭,整個人完全鎮定不下來,“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你,這輩子都不想!”
胡興萊被她這舉動嚇壞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被陳若夕這麼一吼,早已被衆人擋在了身後。
有人叫來了醫生,醫生拿起一隻鎮定劑打入陳若夕的吊瓶裡,她才漸漸安靜下來。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包括胡興萊。
有人想要拉開他,他一把
打開那人的手:“我就在這,我要陪着她!!——”
“可是,……”
“你們走吧!……”胡興萊道,“我想跟小夕在一起!……”
“別鬧!”胡銳笙大聲呵斥,“陳若夕一時半會醒不來,你回去好好休息,好好想想到底怎麼回事,這裡有我們守着,別添亂!”
說着,他也不管胡興萊同不同意,直接上手把他拉起來,旁邊人見此也上手來幫忙。
胡興萊大聲嚷叫,胡銳笙直接堵上他的嘴,和幾個人扛着把他扛回了病房,並叫來醫生幫胡興萊也打了一支鎮定劑。
只是,陳若夕再次醒來後,怎麼也不願再見胡興萊。
她是愛胡興萊的。
可是,現在搭上了人命。
該怎麼原諒!
那個已經有兩個月的小生命去了,一個活生生的年華正好的男子去了,自己卻無能爲力。
而那個人身強體壯,年華正茂的男子,竟然是爲了救自己!
如果不是胡興萊,杜輝現在或許還在青州。
如果不是胡興萊,杜輝不會參加那個所謂的party。
如果不是胡興萊,杜輝不會坐上自己的車子。
如果不是胡興萊,就不會發生車禍!
如果不是胡興萊,所有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陳若夕多想死去的是自己,尤其是聽到杜輝說的話。“小夕,我這輩子,就愛過一個女人,那個人,就是你。就算你不愛了,我也愛,我能給你的,只有這麼多。”
最愛,最愛的人,自己是他最愛的人。
可是,自己卻配不上他這份愛!
陳若夕睜開眼睛,看見陳若夕爸爸陳若夕媽媽在身旁守着,鼻子一酸,淚止不住地流下。
“閨女,沒事,沒事啊,一切都會好的……”陳若夕媽媽不知道女兒和姑爺發生了什麼,只能這樣安慰道。
陳若夕抱着媽媽的手哭了半天,冷靜下來後讓爸媽帶自己回家,回青州的家。
陳若夕爸爸陳若夕媽媽雖然不解,但還是聽了女兒的話。
“不要告訴他們,不要告訴任何人。爸,媽,不要讓他們找到我,我不想再和胡興萊又任何瓜葛。”陳若夕咬着自己嘴脣狠狠地說,彷彿是在宣佈:從今起,與胡興萊天涯陌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