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離開了皇城,回到了提刑司。
剛進提刑司大門,曹佾和劉亨二人就迎了上來。
曹佾、劉亨見寇季面色黯然,心頭一跳。
曹佾追問道:“寇公情形如何?”
“不太妙……”
寇季低聲回答了一句。
曹佾、劉亨對視了一眼,一臉愕然。
劉亨失神道:“那可怎麼辦啊?”
寇季一邊往提刑司正堂走,一邊沉聲道:“唯今之計,就是儘快的把提刑司的權力抓到手裡。你們去告訴你們手下的人,讓他們手腳都勤快一些,儘快把提刑司的那些老吏手裡的東西學到手。”
曹佾、劉亨二人齊齊點了點頭。
“明白……”
寇季到了提刑司正堂,把提刑司的政務仔細的給曹佾和劉亨二人交待了一番。
讓他二人先配合各班各房處理政務。
他二人雖然初到提刑司,可政務處理方面的事情,他們並不陌生。
他們出身官宦人家,從小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都懂一些處理政務的法子。
交代過後,寇季就離開了提刑司,坐着轎子回到了寇府。
一進府門,就招來了寇忠。
“小少爺,您招老僕過來,是要問狄青的事嗎?”
寇忠躬身站在寇季面前疑問了一句,不等寇季作答,他又趕忙道:“您放心,老僕已經帶着狄青去過了曹府,也去過了城外軍營。
曹公已經收下了狄青,朱將軍也幫狄青上了軍籍。”
寇季陰沉着臉,晃了晃頭,道:“招你過來,不是爲了狄青的事。”
“那是爲何?”
寇忠疑問。
寇季沒有回答他,而是吩咐道:“你在府上找兩個經常伺候我祖父的丫鬟,送到王府,讓我姑父想辦法送進宮去。”
寇忠一臉愕然,“老爺在宮裡有人伺候……”
寇季瞪了寇忠一眼,寇忠趕忙閉上嘴。
以寇準的身份,在宮裡自然少不了有人伺候。
可那些人,八成都是劉娥的人。
寇準要是在宮裡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只會告知給劉娥,而不會告訴寇季。
在這方面,寇季就顯得很被動。
就像是今天早晨在提刑司一樣。
若不是那刑獄知事以爲有了靠山,過於張狂,寇季還真不一定能發覺寇準身體已經抱恙。
吩咐完了寇忠,寇季又修書一封,交給了他,讓他一併帶給王曙。
他勸不動寇準,寇準也不聽他的勸告,那就只能找王曙試一試。
此後數日。
寇季一直奔波於寇府、皇宮、提刑司之間。
寇季給寇準備的丫鬟,王曙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真的送進了宮,但王曙同樣沒有勸動寇準。
爲此,二人還特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商量了一番,可到最後也沒商量出一個辦法。
最後只能聽之任之。
寇季每日除了處理府上的事、提刑司的政務以外,還要去宮裡探望寇準,繼續嘗試勸解寇準,並且會教導宮裡的宦官,爲寇準準備一些藥膳,調理身體。
勸解寇準的事情遲遲沒有進展,提刑司奪權進行的卻格外順利。
在曹佾、劉亨二人任命文書下來的當天,王曙就調走了提刑司的刑獄知事、封樁知事、錢穀知事。
曹佾被任命爲刑獄知事,劉亨被任命爲封樁知事。
原本寇季是想讓劉亨擔任巡邊公事的,不過後來找王曙合計了一下,最終決定把劉亨放在封樁知事的位置上。
封樁知事,管理的是朝廷的另外一個錢袋子,封樁庫。
封樁庫,是太祖在位時期設立的一個錢庫。
裡面的錢,只有朝廷對外征戰的時候,才能支取。
算是一筆征戰專款。
每年各地稅收交上來以後,會從稅收中抽取一定的數額,注入到封樁庫中。
檀淵之盟後,朝廷十幾年沒有大的戰事,如今封樁庫裡面的存錢,比國庫和內庫還豐厚。
王曙私底下給寇季講過,誰拿住了封樁庫,誰就拿住了朝廷真正的錢袋子,同時也拿住了朝廷各地兵馬的咽喉。
知道了封樁庫的重要以後,寇季果斷讓劉亨出任了封樁知事。
然而,劉亨的出仕過程,卻遠沒有曹佾那麼順利。
曹佾在拿到了刑獄知事任命文書回府以後,獲得了曹府的大力支持。
曹府不僅把之前派遣給他的那些府上的家丁、僕人,一併劃撥給了他。
曹佾的父親,還暗中動用職權,幫他找了兩個以前擔任過刑獄知事的罪官做幕僚,讓他穩穩的紮根在了提刑司刑獄知事一職上。
劉亨拿到了任命文書,興沖沖的回府以後,換來的是一頓臭罵,以及不許出仕的喝斥。
提刑司衙門。
公房。
劉亨捧着酒瓶子,咕嘟灌了一口,紅着眼對寇季嚷嚷道:“四哥,你說這是爲什麼?爲什麼我爹允許我兩個兄長出仕,可唯獨不允許我出仕?
任命文書我都拿到手了,可他就是不認。
他不僅不幫我,還入宮去找我姑母,讓她想辦法收回我的任命文書。”
寇季丟下了手裡的各班各房遞上來的文書,揉了揉眉心,“我感覺你爹在害怕,可他害怕什麼,我一直猜不透。問你,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找不到問題的關鍵,我也沒辦法去勸說你爹。”
劉亨惱怒的喊道:“他能害怕什麼?他有什麼可害怕的?他分明是對我不公。”
寇季瞧着滿嘴牢騷的劉亨,嘆息道:“你也別埋怨了,回頭我再找你爹聊聊,看看他能不能鬆口。”
劉亨還要抱怨。
曹佾抱着一疊文書進了公房,他撇了撇嘴,閉上了嘴。
曹佾瞧着他的模樣,搖頭笑了笑,把手裡的文書放在了寇季桌上,喜悅的道:“寇兄,如今刑獄一房,已經全部是咱們的人了。”
寇季一愣,驚喜道:“這麼快?”
曹佾重重的點頭,“多虧了我爹幫我招來的那兩個幕僚,他們對刑獄一房的政務很精通,有他們出手幫忙,那些老吏,三兩下都被收拾了。
如今刑獄一房的人,該換的已經換了,該收服的也已經收服了。
我這個刑獄知事,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寇季欣喜道:“拿下就好,拿下就好。錢穀一房,我的人安插的也差不多了,現在就等范仲淹那廝走馬上任了。他一到,錢穀一房的權力,就算徹底抓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