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這樣冰冷,不似以前握住自己的時候溫暖舒適,每當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中的時候,一種幸福油然而生。
他在別人面前是高貴冷肅的太子,可在她面前,只是她的男人,她的夫君,她可以肆無忌憚地享受他的寵溺縱容,哪怕天塌下來,也自有他頂着。
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脆弱和無助,百里雪的心揪了起來,雖然他人已經暈厥過去,但那隻緊緊抓着自己的手,卻彷彿窮盡蠻荒之力也無法拉開,她不再掙扎,只是靜靜地看着楚離和秦世箴爲他走針護脈。
見他英挺的劍眉深深蹙起,想起母后說的話,百里雪那種心痛的感覺再次涌起,夫妻一體,還有了愛情的結晶,那麼多日日夜夜的濃甜如蜜,豈能輕易割捨?
她忽然很害怕,害怕他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害怕因爲她賭氣地一推,他會永久地離開,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又該怎樣原諒自己?
他不管做錯了什麼,不管欺瞞了她什麼,都是她深愛過的男人,是她腹中孩兒的父親,無論如何,她都不希望他飲恨離世。
室內靜寂,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百里雪見楚離秀氣的長眉悄然凝起,一直未曾舒展開,連吊兒郎當的秦世箴也收了一臉玩鬧之色,更加緊張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世子的動作。
秦世箴再次用十三針護住太子心脈之後,楚離面色凝重地開了方子,看到她沉痛的臉色,他卻什麼也沒說。
秦世箴苦惱地聳聳肩,兩個明明深愛的人,爲什麼要相互折磨自己到這種程度?很有意思嗎?
“他什麼時候能再次醒過來?”百里雪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的嗓音透着異樣的緊澀。
秦世箴眨了眨眼睛,“這個不好說,不過若是他在意的人,能在他耳邊呼喚的話,或許會很快醒過來。”
他知道百里雪向來認爲他不靠譜,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把視線投向楚離,“對吧,世子?”
正值國喪,二人都是一身白衣,楚離顯得極爲高貴清華,秦世箴卻顯得倜儻風流,楚離頷首,“不錯,確有此事。”
就算楚離不說,百里雪也知道秦世箴所言非虛,醫家有言,心病還需心藥醫,說的就是病人的情緒對疾病的巨大療愈作用,而且,蕭燕燕的記憶雖然已經被封存,卻依然有殘存,百里雪對醫理,並非一竅不通。
“你們出去吧。”百里雪輕聲道,楚離和秦世箴識趣地退出了內殿,楚離看到百里雪的背影,忽然發覺,這個一直被寵愛的天之驕女,彷彿也有不能承受之重。
看着自己被他緊緊握在手中的手,百里雪心底複雜莫辯,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走的。”
昏迷的軒轅珏彷彿聽到了這句話,眉目舒展了些許,但依然抓緊她的手,始終不肯放下。
手心緊握,肌膚相碰的觸感,那樣熟悉,卻又是這樣陌生,一股倦意忽然襲上心頭,畢竟是懷着身孕的人,比不得曾經的生龍活虎,百里雪坐在牀邊,靠着牀頭,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