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妡和阿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卸下了自己身上的盔甲,然後無視路人的眼光,走進了那間成衣鋪子。
“呦,二位,需要什麼儘管招呼。”店家是一位面目祥和的老嬤嬤,儘管看到他們二人穿着裡衣進了這鋪子,也沒有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
潯妡指着阿笙笑道:“煩勞嬤嬤,爲我這哥哥尋得一件適合他的男衣。”她說完,自顧的看起了這店中掛着的女裝。
“好嘞,公子隨我來吧。”嬤嬤答應很是爽快,將阿笙領至小別間。潯妡依稀聽得那嬤嬤問道:“公子,你看這件素雅的如何?”
待嬤嬤和阿笙出來,阿笙身着一襲白衣,手中一把玉扇,很是飄逸。潯妡挑眉,暗道:想不到這阿笙倒也是一個美男子。而嬤嬤,則是注意着潯妡,只見她手上拿着一件素淨束腰白紗裙。
嬤嬤細細的盯着潯妡一會兒,手拍着腦門道:“呀,瞧我這老糊塗了。方纔我還在念叨着,這男子爲何生的比那女兒家還要俊俏,萬萬想不到,這英俊瀟灑的男兒郎,竟是女兒身。”
說着一個側身將潯妡拉進女子換衣的小隔間,不一會,便換好了衣衫,出了來。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加上一襲白衣,完美的腰線,一手可握,果真是不錯。
“哎呀,哎呀,這...這綺麗可人的模樣...這娉娉嫋嫋的身段...老身活了這麼許久,也見過一些人,姑娘的面容,雖然未施粉黛,可當真是絕之又絕。”嬤嬤看着穿着女裝的潯妡道。
“嬤嬤可別打趣我了。”潯妡倒是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眼前還有自己的兵。
“打二位一進門,老身就瞧着二位不像是我們本地人。如今的安州啊,除了些許官眷,少有的年輕人留在這裡。都走了...走了。”嬤嬤神色望着門口,似是回憶着什麼。
“嬤嬤此話怎講?”潯妡對此事倒真的是很感興趣,聽嬤嬤說完,她回憶一番,的確,自從進了這安州的城門,一路上遇見的,十有八九都是些上了年歲的老人。
只見那嬤嬤幾步奔到門口,伸長了脖子朝着街道望了又望,然後將潯妡和阿笙拉到一側,小聲道:“老身瞧着二位也是本分人,左右現在老身也沒生意,閒着也是閒着,還不如與二位外來者說道說道。這樣,你們也好有個準備。”
“兩位來到這安州,可是發現我們這安州城,可是與其他地有何不同?”嬤嬤問道。
“嬤嬤,我瞧着,你們這安州,似是翁婦之人佔了大多數,而青壯年卻是極少見的。”阿笙道。潯妡側目看着阿笙,想不到,他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公子好眼力。往日的安州城啊,來往客商無數,可謂是繁華無比。自從和獨孤國開戰以來,獨孤士兵屢次來犯,擾我安寧,甚是討厭。”
“朝廷不是派了駐軍嗎?爲何還會是這種狀況。”潯忻問道。
“姑娘有所不知,雖說這朝廷派下了駐軍。本以爲我安州的百姓,可以免受苦楚。卻不曾想這羅將軍竟是沉迷女色之輩。整日浪蕩於百花巷子。軍中大小事務,皆由王副將着手管理。那王副將又是欺軟怕硬,貪生怕死之輩。敵軍來犯,百姓去請了駐軍,駐軍拖拖拉拉,獨孤國的士兵都走了,而他們卻還沒有來到。久而久之,安州的青壯年都離開了安州,如今的安州,只剩下些行將就木的老年人。走也不是,留也不行。”嬤嬤無奈的說道。
“嬤嬤,這百花巷子……?”潯忻欲言又止。
“姑娘有所不知,這百花巷子便是這安州的浪蕩之地。只是如今這百花巷子裡的客人除了官家子弟再無旁人。”嬤嬤說完看着潯忻姣好的容顏,拉着她的胳膊囑咐道:“老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就姑娘這般絕世容貌,當真要小心行事。萬不可被那百花巷子的媽媽看到,否則,這安州天高皇帝遠,姑娘怕是……”嬤嬤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嘆息着。
“嬤嬤說的極是。還請嬤嬤告知,這百花巷子的方位,我們兄妹二人也好早早的避開,免受這無妄之災。”阿笙說着便向嬤嬤鞠躬致謝。
“這百花巷子啊,就在這條街的後面,有一處巷子,姑娘可千萬要記住了,萬不可被那些人給盯上。”嬤嬤語重心長的重複道。
“多謝嬤嬤。”潯忻向嬤嬤拜謝。隨後付了銀錢,離了去。
他們二人很快便來到那百花巷子。果然巷子門口有很多,美豔動人的女子對着來往的行人搔首弄姿。阿笙看着潯忻若有所思道:“少將軍,你這身裝扮,恐有不妥。”
潯妡聽完阿笙的話,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扮相,蹙眉止步,道:“阿笙是怕我被這裡的姑娘們給比了下去不是?”
阿笙聽了她的話,嘴角微微抽動,暗道,哪裡有正經姑娘將自己與這些人比較的?“少將軍這是什麼話?我是擔心少將軍這幅扮相,惹來了不必要的麻煩。況且...少將軍這般身份,怎的和這裡的人比較。”
潯妡挑眉:“那阿笙的意思,是我比這裡的姑娘還要好看了?”
“......”阿笙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他盯着眼前這個明豔動人的女子,大概是猜到了她的計劃。
“走吧,方纔你沒聽得那嬤嬤說...現下的羅中,整日纏綿於塌下,若不是這般,恐是要費些周折。”潯妡說着竟要向裡走去。
阿笙見自己阻攔不住,只得快步跟上。可別是生出一些事端纔好。
那百花巷子的秦媽媽可是老早便注意着自家門口站着的這般花容月貌的女子。現下看到她果真是邁進了這百花巷子,連忙走向前去,近看更是驚豔一番,連忙捂嘴笑道:“呦,這是哪家的嬌小姐,來我這百花巷子,莫不是尋情郎來了?”
情郎?阿笙進門便聽得這秦媽媽這般對着少將軍道,腦門簡直直愣愣的冒出了冷汗。暗道,小祖宗,可千萬別出了岔子。
“媽媽說笑了。我兄妹二人來這安州尋親,不料途中遇到了劫匪,身上的物件被搶了個精光。走投無路,特來投靠了媽媽。”潯妡說着竟以衣袖掩面做哭泣狀,暗下朝着阿笙使了眼色。
自踏進了這大門,阿笙便知,今日這齣戲,無論如何也要唱下去了。三兩步走到媽媽跟前,扯了媽媽到一旁,附耳說道:“媽媽,您行行好,左右我這妹子在我們那邊,那姿可是投一份。媽媽就行行好,收留了她,給我個回家的銀錢便可。”
阿笙話音剛落,那秦媽媽的眼神,便落到不遠處的潯妡伸手,開始打量起來。然後對着阿笙道:“你這妹子...這般姿色,你竟捨得...捨得將她推入這火坑?”
“媽媽有所不知,家中父母亡故多年,她孃親本是我父親的偏房,可自我父親去了之後,便擄了我家的錢財,跟野男人鬼混跑了,我家才敗落起來。左右我胸中鬱氣難耐,就讓我這妹子,還了這筆賬吧。還請媽媽行行好,務必收了我這妹子,我也好有了銀錢回了家去。”
索性潯妡耳力不錯,聽着他們二人的言語不禁暗笑,差點憋出內傷。想不到這阿笙平日間溫文爾雅,竟然還有這般鬼扯的功力。
媽媽又來到潯妡身側圍着她打量一番,道:“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媽媽放心,男子漢大丈夫,言而有信,定然不會反悔。”阿笙連忙說道。
“好嘞,那我就收下你這妹子了,權當做行善。”說着將腰間的錢袋子扯下,塞給了阿笙。阿笙拿在手上掂量一番,滿意的轉身便要走。
潯妡一把拉過他的衣袖,淚眼汪汪道:“大哥,歡兒就你一個親人了,你可千萬要來救我。”
阿笙無奈只得轉身,拉着她的手說:“歡兒儘管放心,待爲兄歸家之後,便立刻拿了銀錢將你帶走。你在此要聽這位媽媽的話,乖乖的等着我。”然後頭也不回的踏出了門。
潯妡目送阿笙出了門,扭過頭來,發現媽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多謝媽媽收留。”
媽媽笑呵呵的走向前,握着潯妡的手,道:“看着白嫩的小手,可真是...惹人疼愛。我方纔聽你說,你叫歡兒?”
“小女李尋歡。”潯妡怯怯的說道。
“尋歡?倒是個應景的好名字。”媽媽滿意的笑道。
正說着,大廳之內的三五姑娘齊齊的圍了上來,一個個三言兩語道:“呦,聽說媽媽可是收了位妹妹。瞧瞧,這嬌滴滴、小可憐的模樣。”
“呀,我瞧着這位妹妹和春意的眉眼甚是相似呢?”
“我瞧着,她的姿色道是比春意更佳。這下,這百花巷子的頭牌,怕是要換人了。呵呵呵”話音說完,這些女子一個二個掩面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