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剛要說這首詩是某位隱世高人所作,突地想起自己曾經將這首詩以五千兩的價格賣給了李辰煜。這首詩奪得了賽詩會冠軍,被廣爲流傳,他爹又是太學大人,他沒理由不知道呀?蕭雲疑惑道:“這首詩並非我所作,約半年前有個賽詩會,一個叫‘李辰煜’的公子寫了這首《將進酒》,你沒聽過?你爹不是太學大人嗎?”
趙長輕深眸緊緊的凝視着她,緩緩說道:“你這一說我便想起來了。我還想起家父曾說過,他的心智僅有十歲。謝三小姐三言兩語便哄得他說出了實話。這首詩,是他花了幾千兩銀子,從一位名喚‘牡丹’的女子那兒買來的。”
蕭雲愣然眨眨眼,扮無辜。“哦——,原來如此!”
她不願說,趙長輕也不戳破。起身坐回輪椅上,趙長輕淡淡的說道:“你回去吧!我該處理軍務了。”
“你不是賦閒在家了嗎?”蕭雲隨口問道。
“御國見我廢了雙腿,欲勢再起。這場戰爭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我雖不能披甲上陣,卻可在後方指揮作戰。”趙長輕來到書桌後,拿起一疊文獻埋頭看起來。
蕭雲默默的退了出去。
房間裡很安靜,甚至安靜得有些可怕。只見案後的趙長輕濃眉緊蹙,一臉冰霜。
又是朐陽傳來的加急密函!
他們爲何還是不肯罷休?最後一戰御國慘敗,除了投降賠款割地,他們根本無路可走。如今一直拖着不肯簽下公文,是不是以爲他沒了雙腿就無力對付他們了?
可惡!
趙長輕單手撐在額頭上,閉目思忖了一會兒。再次睜開時,眉頭舒展,兩眼射出兩束狠戾的光芒。既然他們想拖着。便成全他們。他會從背後悄悄着手安排軍隊,給他們來個突擊,看他們能不能抵擋得了!
趙長輕提筆回了一封信,落款時他沒有寫上自己的名字,他們之間一直是用一枚花紋獨特的印章做爲聯繫暗語。那枚章子放在哪了?
趙長輕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書案上方的東西,確定沒有後彎下身體,在書桌下方的抽屜裡翻找。很快他便找到了那枚印章。
拿起印章時,視線不經意的瞥見在它一旁的那個長方形木匣子。趙長輕覺得眼生,於是拿起來打開看看。
盒子一打開,一陣幽然的沉香霎時飄散出來。溢滿了整間屋子。
匣子裡面靜靜的躺着一根深褐色的簪子。趙長輕認得這根簪子,小時候經常看母親戴過。這根簪子看似木製,實際上裡面是一塊千年玄鐵。外面染了千年的檀木屑,經過特殊工藝而製成的。
許是它沉寂了太久,才具有如此的爆發力吧!
聽母親說,這是太皇上登基之前許給太皇后的‘正妻’諾言,也同時比喻着他們之間堅固的情意。後來傳到了母親那裡。想着兒子快成親了,便在趙王府落成時連着他的東西一併搬了過來。讓他在新婚夜時送給顧千金。
如今,怕是用不上了。
趙長輕面色無波的將它隨手放到一邊,拿過信封蓋上戳,然後喚沉風進來,把信送走。
“王爺。只回一封嗎?”沉風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趙長輕的表情,試問道。
趙長輕揚眉,直覺的低下頭。盯着那封來信又細瞧了一遍。終於,他看出了端倪。原來信封的中間還有一個夾層。
竟用上了這麼謹慎的辦法,出了什麼大事?
趙長輕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利索的割開封口,取出裡面的信件。他半眯起黑眸。細看內容,竟是來自她的問候。身體不禁渾然一怔。
這時候來關心他的身體,顯然是想看看他到底廢了沒有,還有沒有能力再帶兵攻打御國了。他有那麼蠢嗎?這麼明顯的目的都看不出來?趙長輕心頭掠過一絲憤怒,隨即揚手一揮,拋上空中的信瞬間變成一團火光,在落地之前燃燒殆盡。
“我與此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不要再讓她利用你們聯繫上我。”他冷聲說道。
“是,屬下會通知他們。”沉風低頭應道。
他領命出去後,趙長輕取過一個名冊,打開看看上面一連串的閨名,陷入了深思中。
外面的敲門聲打破了屋裡的寂靜,是呤月前來彙報蕭雲的事。她每日單獨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話,有過什麼行爲,呤月都會事無鉅細的一一向趙長輕彙報。
聽完之後,趙長輕又一次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沒有破綻。他隨口吩咐道:“你拿幾本書和書帖帶回去,讓她明日在屋中好好習字。”
“是。”
翌日,又到了做復健的時間。蕭雲在屋裡吃完早餐,準時趕到了復健室。
趙長輕簡裝前來,見到蕭雲時目光微閃。似乎在問:你怎麼會在這?
“我今日特意來看看王爺的動作,希望王爺如往常一樣,以前怎麼做的現在就怎麼做。讓我看看是不是哪裡出錯了。”蕭雲解釋道。
趙長輕按照以前的動作,雙手放於鐵槓之上,用力站住腳,一步一步緩緩向前方挪動。
“我終於知道錯在哪了!”蕭雲看了沒兩分鐘就大呼道。
她過去捏了捏趙長輕的大臂和前胸,發現他的肱二頭肌特別發達。果然如此啊!他做物理鍛鍊時用的全是手臂的力氣,而不給兩腿施力。敢情他這幾天練的都是上身的力量啊?!
聽蕭雲如此一說,他們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算了,我看以後還是由我來親自訓練王爺吧!白大夫則負責下午的鍼灸治療。這樣纔是名副其實的‘雙管齊下’。”蕭雲不容否決的分配了工作。當初在復健中心訓練別人的記憶涌上心頭,一切彷彿只是昨天的事。
決心和鬥志冉冉升起,蕭雲馬上喊開始。
她站在趙長輕的身邊,像個導師一樣,嚴厲中帶着鼓勵的步步緊跟着他,糾正他的錯誤,鼓勵他不斷的向前。
腳踏實地的練了半個時辰,一滴滴汗水從趙長輕的頭頂冒出,順着臉頰緩緩滴落雙肩,最後落到地上,他漸感吃力,身體不受控制的向結實的臂膀借力。蕭雲及早的發現了,並阻止了他,她攙扶住他的手臂,說道:“坐下歇會兒。”